第二十一章 林簡,十五歲,附中初三畢……(2 / 2)

林簡眼底劃過一絲極淡的笑意,風吹漣漪般,轉瞬消散,他說:“喊過的。”

宋秩:“我怎麼沒聽見過?”

“又不是喊你。”林簡剛過變聲期,嗓音有種少年人獨有的清泠質感,“宋叔叔要是喜歡,我下回多喊你兩聲。”

宋秩:“……”

宋叔叔就多餘問。

行至半路,林簡想了想還是沒忍住,說:“不是說不用接我,我坐公交回去就行了麼。”

“嗐,不是特意接你,我今天剛好順路,再說你每天坐公交,下了車還得走那麼一大段路,不累啊。”

“不累。”林簡說,“我一般都計時,競速跑回去。”

小學霸的鍛煉方式就是這麼與眾不同。

彆問,問就是你們中年人不懂。

到了家,宋秩將車停在花園彆墅大門口,對林簡說:“我就不進去了,阿姨應該做好了飯,你晚上看書彆太晚,早點睡啊。”

這話的意思,就是沈恪今天也不會回來。

林簡點點頭,等車子開走後才走進大門。

原來照顧林簡的裴姐在兩年前辭職了。說是老家的小孫子要去外地上中學,父母平時工作都忙,身邊沒人陪讀做飯不行。裴姐在沈家做了將近二十年的工,又照顧了林簡好幾年,走的時候沈家給了她好大一筆養老錢,裴姐出門前拉著林簡的手哭得眼淚橫流,說舍不得。

林簡也有些怔忪,但似乎隻是由於某些常年養成的習慣被驟然打破之後而產生的不適,說不舍得似乎不恰當,可能是幼時經曆所致,對於人與人之間的親緣,他總是比同齡孩子要淡漠許多。

裴姐走後,沈恪本想再從大宅調過一個阿姨來,但是林簡卻拒絕了。

對於日常生活中的瑣事,他在很早之前就已經得心應手,而且他白天在學校上課,說到底這個“照顧”,也無非是一餐一飯的事。

家裡的草坪花園、噴水池和陽光房有工人定期上門維護,這些用不著誰來操心。

何況沈恪還經常不回來,所以屬實沒有這個必要。

這麼多年來,沈恪對於林簡基本就是“任其生長”的態度,從不會在細枝末節的小事規範或者乾涉他的選擇,或是違背他的意願,給他最寬鬆充裕的成長空間,就像很多年前沈恪應允過的那樣“原則之上,怎麼樣都可以”,隨他高興。

而大事……林簡從來到沈家那一天就太讓人省心了,除了早年間剛轉到私立學校和同學動刀子那件事外,再沒出現過什麼需要沈恪出麵解決的大事。

因此兩人“協商”過後,沈恪隻找了一個鐘點工阿姨,負責林簡學習日的晚餐和假期的三餐,做完就走,不需多留。

五月的初夏,晚風清涼又溫柔,林簡進了院門沒直接進屋,而是將書包放到院子裡的長椅上,繞著噴水池速跑了二十圈。

今天的鍛煉日程完成,才拎起書包進了門。

屋子裡的客廳和廚房燈亮著,可能是阿姨走的時候忘了關。

林簡沒在意,將書包放在玄關處換鞋,準備先去洗手再吃飯。

而剛從一樓的洗手間出來,一抬頭,就愣住了。

沈恪端著阿姨做好的飯從廚房出來,站在餐桌邊,抬頭瞥了他一眼。

林簡一時有點懵,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怎麼回來了?”

其實想問的是,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時過七年,二十七歲的沈恪眉目依舊,曾經的青年之姿愈發英挺頎長,周身混沌著介於青蔥和成熟之間的邊界感。

這種感覺近些年常常讓林簡產生一種很奇特的矛盾。

就像他原以為,普遍膚色偏白的男人總會讓人聯想到羸弱,就像自己小時候那樣,誰見了都愛說他是個糯米糍。然而放在沈恪身上卻截然相反,這人也白,這麼多年哪怕是盛夏時節,林簡就沒見他曬黑過,但是周身氣度卻又硬朗蒼勁,宛如一株紮根生長在皓月山巔的青鬆,韌而拔擢。

“在你跑圈之前進來的。”

沈恪答了他那個問題,放下煲湯的小砂鍋,見他還傻站在錯層台階下,忍不住“嘖”了一聲,好笑道:“這是等喂呢?”

“哦,來了。”

林簡回過神來,快步走過去,眼尾不自覺地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