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蟹黃 跟螃蟹兩個味(1 / 2)

春山灣的晚霞漾得很漂亮,橙紅一道,雲海起伏,旱柳上搭窩的雀兒咿咿呀呀叫喚。

蔓蔓仰頭盯了很久,她說:“日頭化了,就變成燒霞,把燒霞拿下來穿身上,很漂漂。”

小孩子的想法總讓人發笑。

薑青禾也看了會兒,說要進去收拾布條子,蔓蔓就小跑跟進去。

她雙腳跪在木椅上,手肘抵在桌子,布條子零散放在桌上,她就很艱難地顧湧著將手往前抓。

“少作妖,給我老實坐好,”薑青禾瞪眼,蔓蔓立馬爬下來乖乖坐在凳子上,她把雙手疊起說:“我好老實。”

薑青禾正在捋直布條子,頭沒抬地說:“你出去遛嘎嘎。”

“嗷,兔兔也沒喂,”蔓蔓從椅子上下來,噔噔就跑走了。

過一會兒又旋起一陣風,蔓蔓跑得臉紅直喘氣,她喊:“啊呀,小寶寶出來了。”

她伸手點手指頭,掰下兩指說:“有三個。”

“母兔子下崽了?”薑青禾扔下布條子,衝門口在給大軲轆車收尾的徐禎喊,“徐禎,你快過來。”

徐禎拎了桶刨花進來,他咦一聲,“人呢”,聽到後院有響聲,他掀起簾子,就見娘倆蹲在兔子窩邊頭湊頭,他也走過去蹲下。

母兔邊上蜷縮著三隻沒長毛,渾身通紅,跟小老鼠一樣。

蔓蔓嫌棄:“沒毛老醜了。”

“你小時候剛生下來也這樣,”薑青禾想起那個時候的蔓蔓,她從產房出來睜眼也被醜到了。

蔓蔓震驚得張大嘴,她向徐禎詢問,“爹真的嗎?”

她不相信,她明明就好看得不得了。

徐禎也想到剛生下來的蔓蔓,很瘦一隻,全身紅彤彤的,眼都睜不開。但他沒覺得,那時他隻想流淚。

那時他和薑青禾都沒有人幫襯,生怕養不好這個娃,可是她很乖又很聽話,越長越壯實。

他摸摸蔓蔓的頭,“不醜。”

蔓蔓鬆口氣,她臭美,“我不可能醜。”

她很認真地說:“我像媽媽,媽媽那麼好看。”

其實蔓蔓好久沒叫過媽媽了,比起叫娘,她更喜歡叫媽媽呀,她好小的時候每天都要喊。

不過她人生學會的第一個詞彙是爸爸。

因為薑青禾不想被每天一聲聲媽媽,消磨她那沒有多少耐心的母愛。就教蔓蔓喊爸爸,有事就找爸爸,徐禎也不怕被折騰。

兩歲前蔓蔓的吃喝拉撒都是他一手包辦,薑青禾隻生了個娃,半點沒操心。

薑青禾看蔓蔓說:“小馬屁精。”

“我不是馬屁,我是蔓蔓 ,”蔓蔓反駁。

母女倆逗嘴完,徐禎給母兔倒了點水,喂草,三人都沒伸手碰小兔子,怕沾染上人的氣味,母兔就不給小兔喂奶了。

還好另外兩隻兩隻籠子裡的是公兔,不然就母兔一個月生一窩,養都養不起。

夜裡睡覺時,蔓蔓抱著薑青禾喊:“媽媽。”

薑青禾應她,“嗯。”

蔓蔓說:“我就喊喊。”

“乖囡,”這是薑青禾為數不多有母愛的時候,徐禎也不吃醋,他就笑啊。

第二天,蔓蔓發現小兔子長了層很薄的絨毛,她好驚奇。

纏著徐禎要他帶她去找小草玩,這種事她隻會磨她爹,誰叫她爹脾氣好。

小草早就想找蔓蔓玩,聽她說說大市,她長那麼大就去過一次,那時都是人隻能看到腿,還是坐在娘的肩膀上才能看見。

從四婆家往回走,蔓蔓手舞足蹈地說:“小草姐姐,我給你留了一大塊好吃的。”

她又問:“你牙牢不牢,太硬咬不動。”

小草就呲牙給她看,蔓蔓瞧後笑著說:“能吃,姐姐快來看小兔子。”

兩個人就手牽手跑前頭去了,也不管沒敢邁開步伐跟著她們走的徐禎。

回去後跟薑青禾說:“一點都不顧忌她老父親的感受。”

“明年才到三十,還不老,”薑青禾回,徐禎還沒來得及感動,她下一句話就說出口了,“趁你年輕力壯多乾點,蘿卜地草得去鋤了,還得再澆一茬水,稻田裡稗子得拔,今天牛羊糞還沒去撿。”

“這麼一聽,是不是感覺立馬又有乾勁了。”

徐禎搖頭,“不,我隻想躺下。”

他遲早得進化成一頭驢,一頭在這方黃土地上打轉的驢。

去乾活前徐禎帶上草帽,薑青禾賣不出的那幾款其中一款大寬邊,她終於發現,沒做好市場,這玩意下地帶頭上好好笑,一低頭連路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