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國清臉色頓時嚴肅起來,“說說看,她怎麼惹到你了?”
邊說,邊把溫彌攬住,手掌輕撫她背脊。
溫彌靠在外公懷裡,把事情全盤托出。
她倒沒有添油加醋,隻是實事求是。
說完,溫彌故作憤怒,目光不著痕跡打量蘇國清,觀察他的反應,道:“顧煥亭譏諷母親,我明明給她出氣,她卻把我趕出房間,強迫我跟顧煥亭道歉,氣死我了!”
蘇國清臉色緩和下來,他還以為是什麼山崩地裂的大事呢。
他有條不紊分析,“這件事,你們做得都對也都各有各的問題。首先,顧煥亭說得話確實不妥當但也沒惡劣到侮辱你母親的地步,他用詞不夠溫雅,你也不夠大度,一點小事就斤斤計較起來。”
“第二,你媽確實不對,道歉該是你心甘情願的事情,她怎麼能把你趕出來呢?她是昏了頭了!到現在還不跟你道歉,她做得最過分!”
毫無疑問,蘇國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還是堅定不移站在母親那邊。
聽完,溫彌心底不無失落。
她抬眸,似笑非笑,“外公,您不愧能在顧總手下當參謀長,協調水平一流啊,真會和稀泥。”
蘇國清嗬嗬笑,“明明是你滑頭,想挑撥顧煥亭跟你媽的關係,你敢說你不是故意跟你媽告狀的?還有,跟顧煥亭的口角不是你挑起來的?你做的事情看似最正確,卻是導火索!現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吧。”
溫彌確實是這個想法,此時被他挑破,她倒也不驚慌,有條不紊反駁,“我有這種小心思確實不對,但我媽是不是對顧煥亭太諂媚了?至於逼著我給他道歉嗎?”說著,她輕輕抬眸,試探問:“外公,咱們家不必要對顧家這麼卑躬屈膝吧?”
直覺上,溫彌覺得蘇明婉對顧家的態度很是蹊蹺。
以蘇家今時今日的地位,雖然整體上不如顧家地位尊崇,但也不至於讓蘇明婉對顧家如此諂媚。
溫彌緊緊盯著蘇國清,想從他嘴裡知道一些內幕消息。
蘇國清卻若無其事岔開話題,笑,“你媽不是想讓你跟顧煥亭道歉,她想撮合你跟顧煥亭,創造你倆相處機會,就像我今天特意躲出去下棋一樣。”
溫彌輕輕閉了閉眼,壓住滿腔不滿。
平靜一會兒,她說:“您還要下棋嗎?”
蘇國清謹慎看她一眼,“你再不留情麵,我以後就不跟你一起下了。”
溫彌淡笑,“我們試試看呀。”
蘇明婉是在溫彌連贏蘇國清三盤棋之後回來的。
聽見汽車鳴笛聲,蘇國清再也坐不住,丟下棋子,“我去接你媽。”
溫彌淡笑,“外公,下不過就下不過,找什麼借口?”
溫彌沒下樓,她依舊慢悠悠看著棋盤。
棋子縱橫交錯,外公已經被她逼到死路裡。
她捏起外公的白子,想著如何破解自己剛剛布下的天羅地網。
還沒想好,門外傳來輕微響動聲。
溫彌抬起眼睛,正撞上蘇明婉似笑非笑的一張臉。
蘇明婉走進來,若無其事,“怎麼,還慪氣呢?”
溫彌沒否認,她指了指對麵的椅子,說:“媽媽,我們談談吧。”
蘇明婉不覺得跟女兒有什麼好談,她還是個孩子,剛滿二十歲,懂什麼呢?
“大小姐,我是來跟你道歉的,昨天不該把你趕出去,對不起。”蘇明婉笑著說。
溫彌抬起眼,注視蘇明婉的眼睛,輕聲問:“媽媽,我想問問您,您對我的期許是什麼呢?懂事聽話,好好做一個顧太太,對嗎?”
蘇明婉笑容不變,優雅落座,“這樣不好嗎?在家裡我護著你,嫁出去顧煥亭為你撐腰,你這一生都會很風光。”
溫彌點頭,“所以,當下我的任務不再是做一個好演員,而是應該全心全意討好顧煥亭,對他奴顏媚骨,是嗎?”
蘇明婉笑容淡一點,“你用不著全心全意討好他,也用不著為他拋棄自尊,你不差他什麼。”
即使希望溫彌可以跟顧煥亭關係融洽給自己帶來更多利益,但蘇明婉也不喜歡自己千嬌百寵的女兒彎下身子討好另外一個男人。
儘管那個男人身份高貴。
溫彌認真詢問:“那我該怎麼做呢?”
蘇明婉有些詞窮,“你該……”她擰眉,想著措辭。
這時,溫彌接過她的話,替她解惑,道:“我不該討好他,不能讓他把我隻當成一個聯姻的花架子,我該贏得他的尊重。”
蘇明婉眼前一亮,欣慰道:“對,彌彌,你就是該讓他尊重你,你要成為他身邊獨一無二的顧夫人,即使未來他有其他女人,她們也不會越過你去!”
溫彌笑了下,循循善誘,“既然要贏得他的尊重,我是不是不能一味逆來順受,隻做一個待在後院裡相夫教子的賢妻良母?”
蘇明婉垂眸沉思,她覺得女兒在引導她什麼。
果然,下一刻,溫彌圖窮匕見,“母親,您覺得在眾人心裡,是在商場拚殺的您值得尊重,還是在後院相夫教子的賀雲纓值得尊重呢?”
溫彌將蘇明婉架在火上烤。
賀雲纓跟她是一生之敵,她當然不會承認賀雲纓比她值得尊重。
蘇明婉抿唇,看向女兒,問:“你想做什麼?”她眼神冷靜,不再把女兒當成完全的小孩子。
溫彌笑起來,坦然,“媽媽,我要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靈魂,還有—”她直視母親,“自己的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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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彌哼著小曲下樓,心情掩飾不住的愉悅。
蘇國清瞅她,“你媽冷著臉下來,一句話沒說就走了,你跟她說了什麼,把她氣的那麼狠?”
溫彌小跑到蘇國清身邊,挨著他坐下,她把剛剛跟蘇明婉說得話跟外公複述一遍。
蘇國清笑起來,敲她腦門,“行啊,口才見長,把你媽都哄過去了。”
溫彌撒嬌,“這不是跟您學得嘛!”
蘇國清樂了一會兒,想起什麼,問:“你媽答應你什麼了?她看著很不高興。”
溫彌說:“我媽答應我,在我跟顧煥亭結婚之後,她不再乾預我做任何事,我想乾什麼乾什麼,她要全力支持我的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