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
桌上的手機不知休止地瘋狂震顫,一聲接一聲的震動音像錘子一下又一下敲打著林春曉的太陽穴。
林春曉側躺縮在被子裡,呼吸微弱,臉頰呈現病態的通紅,嘴唇卻沒多少血色。
她艱難地把手從被子裡伸出來,夠得遠遠的,胡亂在床頭櫃亂摸,總算摸到手機。
隨著她的動作,額頭上貼了一上午的退燒貼啪嗒一下掉下來,左胸口處更加疼痛。
天氣好冷,她趕緊把手縮回被子裡,捂住疼痛的胸口。
準確來說,疼痛的是肋骨。
她將肋骨處早已沒了藥效的膏貼撕開。
撕拉一聲,重獲自由的皮膚一陣發麻,空氣裡一股難聞的膏藥味。
林春曉雙眼跟糊了膠水一樣,睜開都困難。
黑暗中,手機屏幕的光線刺得人眼不適。
她看著屏幕,視線朦朦朧朧,跟蒙了層霧一般,用力眨眼,待眼睛適應這光線後,總算能看清屏幕提示彈窗。
是主任和同事給她發的消息。
林春曉打開跟主任的聊天框,映入眼簾的是兩人昨晚的對話。
林春曉:“魏主任,不好意思,大晚上打擾您。我發燒度數有點高,想請明天的假可以嗎?”
魏主任:“怎麼又是什麼肋軟骨炎又是發燒,你拿出病條來,醫生寫建議在家休養才能請假。”
林春曉:“【醫囑圖片】【體溫計度數圖片】”
圖片中,體溫計度數已經達到39.2度,高燒。
魏主任:“知道了。”
林春曉:“主任,那我可以在家休息嗎?”
對方未回。
身體實在不適的林春曉默認他同意,今天沒去上班。
她看向最新消息。
魏主任:“你在家也彆閒著,把這份數據跟一下,看有沒有進展。”
林春曉苦笑,就知道他沒這麼容易放過她。
她無力地將手機甩一邊,睜眼看著天花板,臉上沒有痛苦,隻有麻木。
真想好好休息。
什麼時候才能好好休息?
林春曉緩慢地呼吸,呼出的氣息帶著發燒時特有的滾燙。
渾身酸軟,肋骨還痛,一點也不想工作了。
可不工作就沒有錢,沒錢是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
她掃了兩眼同事的消息,左右都是抱怨任務重,讓她趕緊回來。
林春曉連歎氣的力氣都沒有了,投降般重新拿起手機回了句“收到,儘快完成任務”後,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被子當外套裹著,拉開窗簾,打開電腦。
她身子輕飄飄的,每一步走起來都像踩在雲端之上,找不到落腳點,可身子又沉甸甸的,像有無數鉛球掛在她身上,從肩膀到整條背脊都沉重酸痛。
電腦旁擺著她的病曆和藥。
病曆上寫著肋軟骨炎的成因——壓力過大、作息紊亂。
林春曉視醫囑於無物,頂著壓力繼續乾。
她打開電腦。
這電腦是個老家夥了,開一趟機得花整整十分鐘,電腦分明剛開,它就跟拉磨一整天的老驢一樣,散熱口抗議地發出哼哧哼哧的聲音。
林春曉往嘴裡塞了點昨晚下班買的饅頭。
她現在嚼什麼都沒滋沒味,吃饅頭完全是為了續命。
她三兩口把饅頭吃完,饅頭卡嗓子,她又喝兩口水潤潤嗓,隨後吃下一顆止痛藥,祈禱落入腹中的藥能儘早在肋骨處發揮作用。
吃完藥,林春曉靠在椅背上,出神地看著電腦,視線迷離又渙散,神魂早就飄到天外。
累到極致時,什麼都不想做,唯一的放鬆就是走神。
“叮咚——”
門鈴聲嚇得她渾身一震,心臟在驚嚇中像坐跳樓機一般迅速下跌,飄走的神魂立馬扯了回來,視線也有了著落點。
她捂住胸口,大口呼吸,感受著心臟逐漸恢複穩定,看向門口。
誰?
她回憶了一下,房租、水電都交了,應該不是房東。
不是房東,那還能有誰?
想到偶然看到的獨居女性租房發生的新聞,她遲疑地走到門邊。
老舊的門沒有貓眼,無從判斷外麵是誰,隻能開門。
門吱嘎吱嘎打開,一道鐵鏈連接著門和牆。
林春曉沒將鐵鏈摘下來,疑惑地看著外麵西裝革履的女士。
西裝女士一頭齊耳短發,打扮整潔乾練,揚著職業化的微笑。
她朝林春曉頷首說:“林女士您好,我姓王,是方元律所的律師,受何宏雅女士的委托找到您。”
林春曉不明所以,“什麼?”
王律舉起手中的檔案袋朝林春曉搖了搖,“不介意的話,我進去跟您詳談?或者,我們到外麵聊?”
看起來應該不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