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肖晗還是同今天這樣,半個眼神都吝於給肖旭,腳步卻是行至她身側,一句責備的話都沒說,隻輕輕將她拉起,帶至自己身側先上下打量了那麼一遭,接著才開口問了她身上有沒有受傷。
一直都憋著沒吭聲的小姑娘,到了這一刻似乎終於是忍不住了,滿腹的委屈都化作一粒一粒的淚珠,簌簌落下來砸在他肖晗的心口上。
他那會心疼的不行,根本沒去理會還在謾罵的肖旭,隻對著跟前的小姑娘一本正色的言重道:“昭昭你記住,日後若是在宮裡受了人欺負,不必給人臉麵,你自當如何便如何。”
說完連看都沒看肖旭一眼,眼尾冷俊地掃了那圍成一團的人群,口中生寒繼續兀自地道:“公主自來就代表的是東宮的臉麵,而今既孤顏麵受損,那各位也是難辭其咎。”
眾所周知,太子素來都勤政端方,從來都是恩怨分明,不會無緣無故的就懲處人,可三皇子和公主這事已非一朝一夕,在場眾人又大多是助紂為虐過,是以這會聽見肖晗如此說,那些個心照不宣的人自然是緊張不已。
他話還未儘,留了個尾給眾人猜,可就是這種鈍刀割肉的感覺讓人很是難受,有幾個年紀小的已經有些兩股戰戰,哆嗦著就要趕緊下跪認錯。
肖晗眼見目的已經達到,拉著朝露朝後一站,就對著以肖旭為首的眾人稟聲道:“而今既各位都屬初犯,那孤也可從輕發落,宮闈內廷當場鬥毆,以多欺少實非太傅所授,也有違我朝規訓,諸位都是入宮來進學的,孤和太傅自是會對你們負責,今日在旁圍看沒有加以勸阻的將《律法》謄抄一遍,抄完方能散學,而之前同三皇子一道尋釁滋事的,去演武場舉夠一百次石鎖再回來謄抄,既你們有的是氣力無處使,孤便來幫你們。”
謄抄律法也就罷了,至多就是今日散學的晚些,可演武場的石鎖舉夠一百次後還要在謄抄律法,屬實就有些難了,在場眾人麵麵相覷,偏還不敢反駁一聲。
如此似乎還不夠,那滿臉都是傷痕的肖旭也是直到這會才入了他的眼,他居高臨下的睨著他,凝視了好一會才深吸氣道:
“先前三弟對昭昭的所為亦是事實,昭昭心善也一直沒同孤說,白白受了那麼久的委屈,既如此,那而今三弟所受,也是自嘗惡果,孤回去也會好好勸勸好她,不會再同你過多計較。”
兩人打架,受傷多的是肖旭,可被他如此一說,也沒人能對肖旭生的出半分的同情,隻會認為公主是出於長久的被壓迫,急了,才會如此。
說完,留下還在目瞪口呆的眾人,就帶著朝露走了。
思緒回籠,當下他又舊事重提,在場的三人俱都心照不宣,肖旭麵色有些難看,不待他繼續說下去,便朝著二人說了兩句不輕不重的話,想灰溜溜告辭離開。
“站住。”方才動身,肖晗涼薄的眼神終於舍得看他一眼,嘴裡慢悠悠道:“孤方才看到是三弟你故意的拉扯,才使得昭昭差點磕碰到,怎麼?想就這麼走了?”
這麼多年過去,肖旭對肖晗的態度雖說不上太好,但依然怵他,尤其是他說話不緊不慢的時候,他喉頭微動,有些不甘心:“皇兄是想如何。”
肖晗沒接話,隻轉頭複又看向朝露,問:“昭昭說呢?”
朝露這會頭皮有些發麻,如肖晗所言,她的年歲漸長,脾性卻也是在變小,三皇子和他的母妃都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人,而明哲保身的道理也是她在內廷裡學到的另一門功課,麵對肖晗此舉,她寧願吃虧些,也不願給自己找麻煩。
她沒說話,抬頭間眼神在二人之間來回了一圈後,朝著肖晗搖搖頭,又繼續默不作聲。
正主都不想計較,肖晗再糾著也沒了意義,而肖旭卻如蒙大赦一樣,快速的便離開了。
肖晗見人已經走遠,也朝著身後的盼夏揮了揮手,讓其先走,一時間,方才還略顯熱鬨的花園裡頭就隻剩兄妹二人了。
又是獨處的場麵,而憶起之前在東宮的事來,朝露多有不自在,掙脫他置在身上的雙手,遂往後退了一步,隨即便側身不去看他了。
肖晗見此也不惱,知她心裡在彆扭什麼,沉默了好一會後,才緩緩開口,提及的卻又是她不願麵對的話題,他說:
“前幾日在東宮,孤問的問題你可考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