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喊了一句,撲騰得更厲害了。
掙紮之間,那隻手順著他光裸的小腿向上滑了幾分,輕輕撓過腿彎,像是被一片羽毛刮過,岑珠渾身一顫,被嚇得大叫,“簫、簫瀾你!嗚嗚嗚……”
他驚慌失措,身子都發抖了。
簫瀾並非存心的,也沒料到他反應這麼大,一把捂住他大叫的嘴,“小點聲。”
岑珠被她捂著嘴,“唔唔”叫著,熱氣撲撒到簫瀾掌心,又濕又熱,軟軟的,簫瀾覺得自己手中蓋了一朵夏日雨潮下盛放的花。
叫得這麼厲害,這朵花或許是喇叭花。
簫瀾蹙了蹙眉,“不許叫!”
“再叫我就不放手了。”
岑珠強行抑製住心中的驚惶和喉中的驚叫,含著淚,朝著簫瀾連連點頭。
竟嚇得快哭了?
那還敢踹她。
簫瀾放開了手。小公子頓時卷著被子滾到了另一邊,臉頰紅紅的,烏潤的眼眸警惕地看著簫瀾,仿佛在麵對著什麼洪水猛獸。
簫瀾嗤笑一聲,“放心,就算你脫光了站到我麵前,我都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岑珠才不信她,“那你剛才捉我乾什麼!”
簫瀾淡淡看他一眼,“難不成還任你踹我?”
她自顧自躺上床,閉眼道,“放心吧。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我要真對你有意思,早就下手了,還需要等到今天?”
說得好像有點道理。可她這副嫌棄的模樣,岑珠又不爽了,“哼,知人知麵不知心。”
簫瀾:“……”
笨死了,該警惕的時候不警惕,不該警惕的地方卻亂警惕。
她睜開了那雙淡淡的鳳眼,上下打量著岑珠,似乎在考量著什麼。岑珠因為她的視線緊張地繃緊了身子。
簫瀾學著岑珠的邏輯,“你說怕,洗澡為何不鎖門?”
“故意勾引我?”
岑珠臉色一點點漲紅了,又羞惱又不敢置信的模樣,“你!”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簫瀾冷靜反駁,“我現在是你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你不想死,自然想抓緊我。”
啊啊啊!
岑珠死死咬著牙,“那個門鎖不了!”
簫瀾嗓音微冷,“鎖不了,也可以拿東西抵著。”
“若是來了彆人……嗬。”
言未儘意已達,岑珠生氣又委屈,“我才沒有那麼笨!”
“我叫金叔幫我看了!”
“可……”他癟唇,“可是你回來的時候,他沒有告訴我,也沒有攔住你。”
原來如此,簫瀾點頭,“那你怪我做什麼?”
“我又不知道。”
岑珠偏過頭去不說話了。
簫瀾說得也有道理……她也不是故意的,剛才也是因為自己要踹她她才捉住自己的腳腕的……可岑珠就是不開心!
他看著閉眼的簫瀾,突然道,“我不要跟你睡一起!”
簫瀾懶得理他,他於是大著膽子推了推簫瀾,“你下去睡!”
“……”簫瀾睜眼,“你再敢弄,我就把你丟去後山喂狼。”
岑珠咬唇,“我不要跟你一起睡!”
簫瀾指著門,“那你出去。”
岑珠沒動,簫瀾又道,“去啊。”
岑珠鼓起臉,“為什麼是我去,不是你去呢!”
“拜托,小少爺。”簫瀾嗤笑一聲,“你要搞清楚你現在的身份。”
“寄人籬下。”
“麻煩你有一些自知之明。”
被她說得,岑珠也來了氣,兩三下便下了床,“你不去,我自己去!”
他難得勤快地在地上鋪了板子,又把草席、毯子、被褥都搬了下去,一邊鋪一邊碎碎念道,“哼,我說到做到!”
簫瀾不管發瘋的他,占了一整張床,舒舒服服自己睡了。
岑珠本隻是一時氣憤,鋪到一半就後悔了,抬眼偷偷覷向床榻上的簫瀾,卻見她身子呈大字型,一個人占了一整張床,完全沒給他留位置。
他又氣了起來,“自己睡就自己睡!”
鋪好,吹滅燈,他也閉眼睡了過去。
可許久許久,久到岑珠覺得天應該亮了,可外頭還很黑,他怎麼也睡不著。身下的床板好硬,被子也不夠暖和,他躺著隻覺得自己哪哪都不舒服,翻來覆去,思緒繁雜,一會在心裡把簫瀾打了一頓,一會又想象著自己回到岑家以後,拿錢砸她的情景。
岑家……
一旦一個人待著,他便容易胡思亂想,想到母親父親,又想到姐姐……逆謀的事絕對不可能,是有人害他們,可如今也不知他們怎麼樣了。
岑珠心裡害怕,連忙止住思緒睡覺,半晌卻又忍不住惱了,心道分明那個床也很硬,怎麼昨晚能睡著,現在就不能睡著了呢!
岑珠回想了一下,卻猛地發覺,自己昨夜,似乎是睡在簫瀾懷裡的……
又軟又暖和,氣息把他整個人都籠罩住,他覺得心安,一窩在裡麵就睡著了。
“……”岑珠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
他不信,難道沒有簫瀾,自己就睡不著了麼?不可能的!
可他越想證明這件事,就越是睡不著。
昏暗的夜色中,他爬起來看了看床榻上的簫瀾。
模糊的陰影中,簫瀾沒有半點動靜。
她應該……睡著了?
那他偷偷爬上去應該也沒有關係吧?
隻要在她明天醒來之前下來就好了。
這麼想著,岑珠偷偷爬上了床,動作小心翼翼,生怕吵醒簫瀾。他躺在簫瀾身邊,告訴自己,昨夜能睡著是因為躺在床上,才不是因為簫瀾!
雖然這張床好像也沒有軟到哪裡去。
岑珠兀自和睡著的簫瀾對抗,身旁的女郎一個翻身,手觸碰到他,如同隨手撈枕頭一般,把他納入自己懷裡,溫暖熟悉的氣息頓時籠罩了岑珠。
他一愣,抵抗的手剛伸出去,又緩緩收回來了。
反正……反正簫瀾也不知道,再睡一晚也沒有關係!明天再自己睡!
這麼想著,岑珠調了調姿勢,一隻手揪著簫瀾腰間的衣服,微微蜷著身子閉上了眼。
也是奇怪,這一回,困意很快來襲,他掙紮了一下,終究是閉眼睡了過去,隻是迷迷糊糊之間,感覺臉頰被人掐了一把,很疼。他不滿地躲了躲,那力道總算消失。
“笨死了。”
簫瀾輕罵他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