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西和溫喬花了四天時間把兩家的六畝地種上莊稼,剛把地裡的活做完,鐵匠鋪的掌櫃便讓人給木西帶了消息——用來烤雞的烤爐還沒有做好,另一個爐子已經做好,可以派人來取。
木西收到消息便立即找到木東一起去張家,用張家的車子把做叫花雞的爐子從鎮上拉回來。
眾人看著眼前的土疙瘩,難以理解它的價格為何會如此之貴。
“這不就是一個土坷垃嘛,哪裡值二兩銀子?”隨便做一個東西就要收這麼多錢,有門手藝傍身果然不愁吃喝。
“你看在外麵是泥巴,其實裡麵都是鐵塊,我讓鐵匠鋪的老師傅專門在外麵裹了一層泥,以防被其他人眼熱把咱們的爐子偷走。”木西上前打開爐門,向他們展示爐子內部構造。
張家福他們往爐子裡麵瞅了一眼,上手敲敲打打,聲音清脆,這質感確實是鐵。
“這個爐子分上下兩層,每一層的鐵架上可以放四到六隻叫花雞,一次出爐的量可以供給七八個人。第一次做生意,咱們也不知道每天宰殺多少隻雞合適,咱們先在鎮上賣一兩天,估量一下每天賣掉的數量再確定每天準備的雞。”
“大家想什麼時候去鎮上做買賣?”
“那當然是越快越好了。早點賺錢,我們也能早點安心。”張家人這段時間對於這賺錢生意可是日日想夜夜思,又期待又害怕。
“要不明天早上就去鎮上擺攤吧,在家這段時間我們隔三差五便殺一隻雞練手,如今也算是技藝熟練。”張家安開口提議道,這段時間他們練手殺了不少隻雞,可銀子卻一文都沒賺到,張家安夫妻二人近來也是滿懷壓力,唯恐到頭來賺不到錢又浪費家裡的雞。
“什麼時候去擺攤做生意,我都可以接受。堂哥和嫂夫郎怎麼看?你們同意明天就開始擺攤嗎?”木西轉頭去問木東和樂哥兒。
木東二人也是想趕緊賺錢,賺到了錢就可以蓋房子,也可以讓自家人安心,他們也能在房子沒有蓋好之前在家裡安心住著。
“既然大家都沒有問題,那咱們明天早上就去鎮上擺攤賣叫花雞。”木西一錘定音,決定明天正式開始擺攤生涯,“咱們趕緊把明天要用的木柴和各種配菜全部提前準備好,明天也不至於手忙腳亂。”
張家和笑得一臉得意,“準備什麼?我們早就準備好了。我們兄弟四個沒事乾就去砍柴,現在家裡的柴火已經足夠從燒到冬天,柴房和院子牆角堆得全是乾柴,足足有一人高。”
“至於配菜,老三他們最近經常在家裡做叫花雞,配菜也是備得足足的,什麼都不缺。如果擔心配菜不新鮮,也可以明天早上再準備。”
木西想到他來張家十次有八次都看到張家三兄弟中的某個人或木東在院子裡劈柴,原來他們這麼早便開始為擺攤生意做準備了。
“你們真厲害啊,居然把東西提前都準備好了。那咱們現在要做什麼?”總不能在這裡傻坐著。
“我們這裡沒有你幫忙的地方,我們家裡的地還沒有種完,要下地乾活了,你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家裡地多人也多,他們家忙得過來,沒有讓木西幫忙種地的道理,張勇開口勸木西回家,“你大伯家裡的地應該還沒有種完,你回去幫你大伯家乾活吧。”
木東分了家,已經許久沒回爹娘家看一眼,想來如今心裡的鬱氣還沒化乾淨,想來這次也不願意回去幫忙,張勇不願意硬逼著他回去乾活顯孝道,不過木西是木文的親侄子,正好可以去木家幫忙。
更何況,木文他們夫妻不稀罕木東這個大兒子,他和夫郎卻很稀罕——如果木東賺錢把房子蓋在張家村,他們以後想見自家小哥兒也不用大老遠跑到木家村,也不用整日擔心小哥兒在木家受欺負。
“既然這裡沒有需要我做的事情,那我便先回去,等明天早上我再過來。”木西這段時間忙著地裡和養殖場的活,確實沒有去村長大伯家裡看一看。
木東和家裡人分了家,木南又回了鎮上,木中還小不能種地,大伯家裡隻有大伯、大伯娘和木北能種地,如今正是他這個侄子表現儘孝道的時候。
木西也想去看看他那個當村長夫人,為了養殖場能把親兒子一家逼走的大伯娘有沒有後悔,如今是什麼心情。
“去吧,你趕緊去忙吧,明天見。”
木西拜彆張家人,木東有話想和他說,特意出來送他。
“木西,你……那個……”木東想讓木西幫忙操心親爹木文和三弟木北,躊躇片刻不知如何開口。
他爹年紀大了,每年農忙都要累瘦一兩圈,三弟木北也不會種水稻,今年他又和家裡分了家,家裡隻有爹娘和三弟乾活……說來說去,木東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家裡。
“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木西抬手止住他想開口說出的話語,示意他不必再說,“我還是那句話,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你態度決絕地和家裡分了家,現在就不要輕易回頭。而且說不定今年他們也並不會像你想的那樣,因為農活繁重累壞了身子。”
“村長畢竟是我大伯,木北是我三堂弟,你不用說我也會幫忙照顧他們的,你現在還是努力賺錢把房子蓋起來吧,你和樂哥兒一直住在張家不是辦法。”
木東苦笑道:“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我在那個家裡畢竟生活了二十多年。不管這麼多年在那個家裡受了多少委屈,不可能立馬就把他們拋之腦後,而且那個家裡除了我娘過於偏心,其他人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否則我也不會忍到今年,實在忍無可忍才吵著要分家。”
“我爹和三弟那邊暫時麻煩你幫我操心,等我想明白了我會回去看他們的。”
“不著急,你慢慢想。等你心裡的疙瘩消掉了再回去也不晚。”
“留步吧,我回去了。”
木西告彆木東和一直站在門口的樂哥兒,轉身離開。
……
村長一家最近比較苦惱,家裡有十二畝地,能乾活卻隻有三個人——木文、劉芳和木北。
如果三個人全部都下地乾活,留在家裡的木中不會做飯洗衣服,到了中午還需要有人回家做飯,隔三差五把全家人的衣服洗乾淨。
木北會做飯洗衣服,劉芳卻不舍得寶貝兒子辛苦。
“當家的,咱們要不把木南叫回來幫忙?”
木文聽了以後,點頭同意,“行啊,咱們這就去叫,再幫他把活計給辭了,賬房學徒也不要當了。反正一年到頭有十個月都要待在酒樓,不僅賺不到幾兩銀子,還不能在咱們麵前儘孝,就應該把他叫回來,幫著家裡種地,今年再幫他娶一個媳婦兒,多生幾個孩子,把他們一家全部鎖在家裡,都在家裡幫忙種地乾活,最好全部累死!”
“木文,你這是什麼意思?!這段時間對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有事沒事就要刺我幾句,我招誰惹誰了!”劉芳委屈極了,一個兩個全都和她過不去,“我不就是想和你商量一聲,家裡的地太多咱們三個實在忙不開,小北又要每天抽出時間讀書,看看要不要把木南叫回來忙活幾天。”
“哦,你大兒子和大兒夫郎分家走了,你終於要自己乾活了,你現在知道忙不過來了?以前你怎麼不覺得忙不過來?以前這個時候哪次不是我、東子和樂哥兒下地乾活,木北和木中早早被你催著回書院讀書。”木文這段時間經常想起以前的事情,越發覺得愧對大兒子和大兒夫郎,“現在你知道累了?你要是心疼你三兒子,你就自己多乾點唄,反正也累不死。”
劉芳聽到自己當家的說出口的話內心大受打擊,眼中噙淚嘶啞著聲音質問對方,“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一定要和我吵嗎?你有什麼臉說我?以前我催著小北和阿中回書院念書你不是也沒有阻攔嗎?你現在倒是把錯全推我身上,你有什麼臉這麼說我!”
“我也該死!”木文咬牙切齒著剛把話說出口,情緒一時崩潰,眼淚從眼眶裡湧出來,捂臉痛哭,“我也該死啊!這麼多年看東子什麼也不說就理所當然地當個瞎子當個聾子,自以為是地認為東子心甘情願吃虧。我該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