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道:“那便罰良娣份例減半半年,抄寫女則十遍。”
溫希文倒是沒有不忿,這個懲罰不算重。但溫希文終究不是生於戰亂大災中的大唐人,而是來自物食豐饒的現代社會。若是讓溫希文以後也要硬是吃下這些半生不熟菜,著實是太為難她。
她是想直接開擺,但是如果天天讓她吃這些豬食,哦,不對,說這些菜品是豬食可能都抬舉了。為了避免後續的麻煩,也為了自己的胃著想,溫希文覺得自己有必要討要一個小廚房。
溫希文便開口道:“臣妾領罰,隻是臣妾還有話要說,還請殿下恩準。”
眾宮人中有人驚訝地抬起了頭,又迅速的低下去。東宮裡多多少少有人被太子罰過,就連之前極其受寵的蔣昭訓,也因為對太子妃不夠恭敬被罰過。
而被罰的人通常不是求饒就是認罰,還想說話的,這位主子是頭一個。
李承乾也十分詫異,隻是溫希文剛過門,剛剛罰了溫希文,此時也不宜過於嚴厲,不至於讓她連申辯的機會都沒有:“你說。”
溫希文真誠道:“臣妾雖無浪費之心,但卻有浪費之實,此事臣妾認罰。但膳房做這樣的菜出來,臣妾以為膳房也當罰。”
此話一出,底下的宮人嘩然,隻不過是礙於李承乾在場,沒有人出頭。
李承乾覺得十分意外。李承乾知道此溫希文非彼溫希文,從她的心聲裡也聽出溫希文生活的地方條件是多麼優越,但是沒想到她居然連東宮膳房做的東西都看不上。
李承乾又有些不滿。雖說大唐對於夫妻之間的事情很開放,但是像溫希文這樣公然說夫家的菜不好,相當於將夫家的麵子往地上踩。
李承乾臉黑了黑,道:“良娣,你僭越了。”
“殿下請聽臣妾說完。”溫希文沒有管李承乾的臉色,道,“殿下剛剛說會對臣妾好,臣妾信了。因此臣妾也當與殿下將心比心,風雨同舟。”
一句話說得李承乾的臉色好了很多。但是似乎是還在計較剛才溫希文說東宮廚房菜做的不好,李承乾的臉色淡淡的。
溫希文想了想,決定使用迂回戰術。先從李承乾的身體入手。
“膳房做的菜精致,但是卻對殿下玉體來說,這些大油大鹽之物卻是物性不善的傷身之物。”
這一句話倒是把李承乾的興趣給勾了起來。
午膳前,溫希文不僅能準確的說出李承乾許多被忽略的異常,心聲裡也提到了糖尿病這種病症。雖然李承乾不知道糖尿病是個什麼意思,但是他可以確定的是既然是病症,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又想起之前溫希文的心聲說,李承乾一家都有可能有這種病,李承乾當然想問個明白。
隻是目前李承乾並不想讓溫希文知道,他可以聽到溫希文的心聲。溫希文的心聲裡有許多他所不知道的事物,不僅會提到貞觀的一些事情,也會提到一個叫“現代”的朝代。
這大約是唐代後麵的朝代吧。李承乾這麼想著,不然怎麼會對大唐如此了解呢?
從溫希文那兒,李承乾已經了解了許多“現代”的內容。不僅羨慕“現代”的人人得以飽食,也暗暗發誓,要讓自己的大唐超越“現代”,絕不能讓“現代”再次將他的大唐推翻。
他怕溫希文知道他可以聽到心聲後,作為一個“現代”人,對他有所防範偽裝。
這樣他就不能再從溫希文的心聲裡聽到更多的內容了。
於是,李承乾揣著明白裝糊塗,想著拿捏一下溫希文:“良娣的話,孤聞所未聞,隻聽下麵人說過,油鹽最為養人,百姓們若是能吃上這一頓餐食,可以三天不食,乾起活來都精神許多。你說的話,恐是你脫罪的借口。”
溫希文急了:“是真的!殿下所得乃是消渴之症,最忌諱高糖高油高鹽,然而殿下的飲食三樣都占了。”
李承乾裝作有一點感興趣的樣子,道:“說說看,若是說不出道理,孤要加倍罰你。”
溫希文深吸一口氣,道:“消渴症時常表現於多飲,多食,多尿。初期幾乎難以察覺,所以殿下不曾注意。消渴症常見於富貴之家,蓋因其多食,故而引發內熱。殿下今日擺的十八道菜,沒有一道是可以消熱的。而殿下貴為太子,每日飲食如此,即便是現在沒有,以後也會有,更何況殿下的身體已經有所反應了。”
幸虧當年中醫概論沒劃水,還記得糖尿病在中醫裡叫消渴症。溫希文慶幸。
李承乾又發出疑問:“良娣怎麼會如此精通醫術?”
溫希文哽了一哽,又道:“臣妾小的時候多病,請了許多名醫都不見好,後來遇到一個遊方道士,道士說他與臣妾有緣,願意給臣妾治病,隻是需要較長的時間。爹爹也無其他辦法,就允了他,過了一段時間,臣妾果然好了。期間臣妾跟著這個遊方道士學了不少東西,其中便有消渴症。”
李承乾繼續裝:“遊方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