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鐵花剛一點頭,就見狗一刀拿下背後的刀鞘,周身氣勢劇變,但她仍舊沒有抽出刀,隻手持著刀鞘朝胡鐵花攻去。胡鐵花在狗一刀拿刀的時候就已經感到不對,待狗一刀的刀身到近前時卻像是被定住。他的輕功雖不及楚留香,但在江湖上也名列前茅,可如今雙腿如同灌了鉛水,完全動彈不得。
胡鐵花正要求饒,就見刀鞘奔著他的脖根而來,眼前一黑,直愣愣的倒在了狗一刀的身旁。
楚留香看的膽寒,他從沒見過這麼快的刀。
江湖中用快刀的人他也遇上過,像是花錯就是江湖中有名快刀客。但狗一刀的刀相比於花錯不僅更快,還帶了傅紅雪的刀法中的剛烈,這樣的刀法毫無破綻。
楚留香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如果這樣一刀,彆說史天王,放眼江湖甚至可拚第一。
狗一刀收刀後,看向楚留香,麵露歉意,“我要去通知玉劍山莊的人將他送到官府去,你要把他叫醒跟他道彆嗎?”
畢竟楚留香對她真的沒話說,如今她轉眼就要把他的朋友送進大牢,怎麼也有些說不過去,但要論胡鐵花做的事,進大牢也不冤枉。
楚留香趕忙上前阻攔,本想說出實情,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方才胡鐵花大放厥詞的時候,他也默認了,如今又這麼好打自己的臉,隻能違心的摸摸鼻子,“姑娘若是信我,便由我將他押送官府可好?”
狗一有些懷疑的看著楚留香,畢竟這兩人的關係看起來非常好,要當真讓楚留香送,說不準半道就把人放了。但出於對楚留香說不清的信任,狗一刀糾結許久後,還是同意了,但是從懷裡掏出根繩子遞給楚留香,“那你得把他捆起來,他的武藝並不遜色於你。”
楚留香沒想到狗一刀能夠輕易看出他與胡鐵花的功力深淺,不過此時也顧不上,隻能接過繩子,先胡鐵花捆了個結實,正在這時,胡鐵花醒了。
胡鐵花一醒來就瞧見楚留香把自己五花大綁,“老臭蟲,你這是什麼意思!”
楚留香原本還在苦惱,如今乍一看胡鐵花的狼狽模樣,頓時笑出了聲。
狗一刀卻覺得楚留香是在強顏歡笑,於是主動解釋,“你剛剛已經承認了你做的許多壞事,現下我們要將你扭送到官府,聽候發落。”
胡鐵花聽完隻覺得愣住了,扭送官府?
這話他自入江湖以來真是……從沒聽過。
如今官家沉迷風月,朝廷勢弱,江湖俠客以武犯禁已是常事。就算是江湖中遇見什麼難平事,不平事,也都是自己解決,無論是血洗仇家十二族,還是通殺仇敵師門,隻要有能力辦到,江湖中便難有人站出來主持公道。
正因如此,像楚留香這樣不怕麻煩的人,成了江湖上備受推崇的名俠。
但楚留香查探真相不過是出於好奇,他是一個實實在在的江湖人,骨子裡沁著涼不透的火,周身裹挾著自由的風,因此他隻幫忙,不解決,為的是僅僅是冒險給他帶來的興奮與刺激。
狗一刀見楚留香半天不動,“你是不是不忍心,不然還是我來吧?”
楚留香回神道,展顏一笑,“姑娘歇息吧,此等小事還是讓我來就好。”
狗一刀聞言,又撿起捆完幾圈後剩下的繩子頭遞給楚留香,“那你牽著他去吧。”
胡鐵花一聽這話急了,“牽?我胡鐵花好歹也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你哪怕把我綁結實就算了,留那麼一截牽著我什麼意思!我是什麼牲畜嗎?”
狗一刀認真的看著胡鐵花,“作奸犯科,牲畜不如。”
胡鐵花眉毛一橫,“我剛剛那都是騙你的……唔唔,唔!”
楚留香將一方手帕塞進胡鐵花嘴裡,看著胡鐵花的狼狽樣忍不住搖搖頭,“老胡啊,認了吧。”
胡鐵花還在一旁晃動身子,“唔唔”不停,楚留香牽著他正要離去,忽然想到什麼,回身看向狗一刀,“明日是臘八,城裡幾處都有廟會,姑娘想去嗎?”
“廟會?”
臨安城內倒是並無寺廟,狗一刀還從未見過廟會什麼模樣,聽到這個有了幾分熱切,“我可以出山莊?”
楚留香一手牽著還在“唔唔”嘗試說話的胡鐵花,一手瀟灑的搖著扇子,“有何不可?姑娘到時稍作裝扮即可。”
狗一刀感激的看著楚留香,“多謝你,我明日一定會給你帶禮物回來的!”
此話一出,原本還在掙紮的胡鐵花忽然不動,反倒渾身一顫一顫的笑起來。
楚留香摸摸鼻子,“姑娘初來此地,不如我陪同姑娘如何?”
狗一刀決定,等會兒她回屋就在小木片上刻上一橫,記錄楚留香這個大好人的好人好事,“真的太謝謝你了,你真是個特彆好特彆好的人。我明天去廟裡,一定會花錢給你點一盞長明燈的!”
胡鐵花已經笑的打跌,楚留香狠狠拉緊繩子,又收起扇子,朝著狗一刀溫雅一笑,風姿儘顯,“姑娘客氣了。我先將這惡人送去官府,便不多叨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