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近些時日心中總是心神難安。
胡鐵花仰頭一口酒,也不管酒有大半濕了他的衣衫,咽下一口眯瞪著眼道,“要我說,老臭蟲你這是自尋煩惱。若是喜歡便大大方方的去追,若是不喜歡就趕緊逃開。你從前那些風流勁兒都哪裡去了,猶猶豫豫,真不像個男人。”
楚留香自斟自飲,輕抿一口杯中之物,心道這酒不如從前好喝了,“她同我以前見過的姑娘都不同。”
胡鐵花嗤笑一聲,“蘇州的盼盼、杭州的阿嬌、大同的金娘、洛陽的楚青、秦淮河的小玉、莫愁湖的大喬,哪個在你口中不是各有風采?”
楚留香沒想到胡鐵花的記性那麼好,聽了這話愈發苦悶,快飲一杯,低聲喃語,“她與她們都不同。”
胡鐵花搖頭不信,他與女人向來是我愛的人不愛我,愛我的人我不愛,本就難以理解楚留香平日裡的處處留情,更難以理解他現在的苦情。
胡鐵花雖然對朋友的情感問題槽多無口,但還是耐下性子道,“明日她就要跟船動身了,你若是真有心,可提前同她說明。”
按照先前的約定,狗一刀在抓住史天王後,要當著眾人的麵揭開她的易容,露出本來麵目,以此規避玉劍公主的清白問題。
胡鐵花想,楚留香要是和狗一刀先說好,到時讓狗一刀換副麵容就好,雖說如此狗一刀失了揚名的機會,但卻保下了女子的清白。
楚留香卻不知為何,隻一味搖頭。
胡鐵花越看越氣,他從沒見過楚留香如此喪氣的模樣,隻當都是狗一刀惹出來的,氣衝衝就出了門。
胡鐵花出了門,眼珠子一轉,輕巧踏上了狗一刀的屋頂,揭開一片瓦。
狗一刀正在屋內卸下臉上的易容,一層清水拂過,麵上沾染的水珠反射燭光,像點點星芒環繞,襯的狗一刀更是清秀。
胡鐵花看的愣神,趕緊一巴掌抽向自己的臉,帶著幾分醉氣,朝下喊道,“狗一刀,你這女人不是想結婚生子嘛?你看我家老臭蟲能不能行!”
狗一刀抬頭一看,透過那片瓦看見胡鐵花的臉湊在空隙上。
狗一刀反手抽出刀鞘向上一劈,周圍瓦片應聲而碎,胡鐵花跟著碎瓦落了地。
狗一刀不解,“你不是去坐牢了嗎?”
胡鐵花抓頭,“哼,官府說我老胡罪輕,給我放了!”
狗一刀不懂律法,但總覺得按他先前說的不應該隻那麼點懲罰,“你是不是越獄了?”
胡鐵花怒目圓瞪,“瞎說!”
狗一刀摸出繩子,將他捆起來,決定委托玉劍山莊的人把他再送去官府。
胡鐵花被綁的動彈不得,但嘴卻沒停,“你不就是想生個娃娃嘛,你看楚留香如何?”
狗一刀摸摸下巴,想想楚留香的模樣,覺得也不是不行!
三丫頭的勸誡在狗一刀聽來,理解有限,似乎成不了什麼大問題,
何況再一想,她一路向東,不就是都遇見了楚留香嗎?
狗一刀一拍胡鐵花,“好,好得很。”轉身就跑出屋子。
胡鐵花看著狗一刀的背影,隻覺得自己為朋友乾了件大好事,喜滋滋的正要摸酒壺再喝一口,卻發現自己還被綁著,連忙大喊,“你倒是先回來把我放了啊!”
原本這聲喊得不帶任何希望,沒想到狗一刀當真蹭蹭蹭的就跑了回來,口裡念著,“差點忘了你。”
隨後拿帕子堵住胡鐵花的嘴,將他交給花管家,吩咐花管家一定要將胡鐵花送入官府法辦。
胡鐵花望著再次跑遠的狗一刀背影,心裡隻能歎道,就當是為了朋友的終生大事,自己丟個麵子也不算什麼。
狗一刀站在楚留香的房門前,抬起手半天竅不下去。
在她看來,楚留香這男人若是在臨安城,必定家裡的門檻都要被城裡的媒婆們踏破。
那對她看不上眼的鄭媒婆肯定會拉著他的手親親熱熱的一陣“公子”“年歲”“婚嫁”的問個不停。
就這麼個男人,能同意和她生孩子嗎……
狗一刀向來不怕天不怕地,但此時卻非常不自信。思來想去,摸出了先前包裹起來的半粒藥,嘿嘿一笑。
手裡握著昨日醉,狗一刀心中大定,想到楚留香鼻子不好使,狗一刀想好章程,口中默念:“敲門,攻腹,扔藥,合嘴,敲門,攻腹……”
狗一刀抬起的手半天沒落下去,嘴裡的碎碎念卻已經念的像誦經一般含糊不清。
門驟然從裡麵拉開,狗一刀猛地一抬頭,隻見楚留香雙眼迷離,屋內一片狼藉,酒壺四散。
但楚留香身姿卻仍舊挺拔,不偏不倚,甚至連衣角都沒有一個折痕。
狗一刀瞧見這樣,抬手計量著力道,攻向楚留香腹部,拳頭卻被楚留香的手掌輕輕包裹,“姑娘來尋我有事嗎?”
聲音依舊溫潤磁性,不見半分含糊醉意。
狗一刀抓準時機,在楚留香嘴還沒閉上時將昨日醉扔進他嘴裡,但隨即設計好的流程卻忘的一乾二淨,腦子裡一片空白,索性從心,傾身而上,壓在楚留香身前,唇角相貼,靈蛇撬動貝齒,勘破城門之際,往前一送,將半粒魅藥送入楚留香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