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一刀感受到櫻子行跡消失,有些惋惜,“她就走了?”
楚留香在櫻子走後便回身,幫狗一刀整理發髻和垂下兩綹鬢線,聽了狗一刀的話,手下的勁緊了半分,“你想她留在這裡?”
狗一刀雖然聽不懂話裡的威脅,但頭發被拽著,她完全感受到了楚留香的不滿,乖巧的看向楚留香,“沒有呀!”
楚留香一時失笑,燭火跳動,映照狗一刀的麵龐發紅,但楚留香知道,狗一刀臉上的紅隻是因為燭火映照,但自己的身子現在卻還熱得滾燙。
若是十年前,不,並沒有那麼久,哪怕是一年前,或者說是他遇見狗一刀之前,他都絕不會在這種時候委屈自己。
他究竟是為什麼停下,楚留香自己也說不準。
狗一刀隻是想要個孩子,他也願意與她有一個孩子,分明一拍即合的事,他卻畏縮不前,總覺得若是在現在這樣毫無感情之下,當真有了孩子,她便會立刻抽身而去,片刻不留。
楚留香看著總算整理好的發髻,眼中帶著幾分旁人難查的癡迷,他第一次見到狗一刀時,她披頭散發,像個乞丐,後續幾次見麵她都少有梳這般精致的頭發。
似乎是因為今日要試大婚的妝容與嫁衣,她的發髻好看的令他舍不得拆開。
狗一刀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她原本以為楚留香是在幫她拆發,誰知道半天了,腦袋上還盤著,抬手就要自己動手,“你要是不和我生孩子,我就回去睡覺了,這個得拆開才行。”
楚留香意識回籠,看看窗外已是漫天星辰,即便剛剛將櫻子掃出去也沒意識到現下已是半夜,看著狗一刀粗魯的動作,連忙道,“姑娘稍坐,我來就好。”
青絲剛剛散開,屋外又傳來幾聲響動,兩人抬眸看了一眼,心中都有幾分無奈,今夜的玉劍山莊有些過於熱鬨了。
不多時,門口出現一個白衣執劍的男人,故作瀟灑,看向楚留香,但夜深已靜,因此說話帶著幾分怕被發現的低沉,“楚人江南留香久,海上漸有白雲升。楚香帥,久仰。在下白雲生。”
楚留香卻並不看向說話人,反倒將袖口的絲帶扯下,手間翻飛,將狗一刀的頭發束好。
“楚人江南留香久,海上漸有白雲升。楚留香,白雲生,居然正好對應了你們的名字。”狗一刀沒什麼文化,聽見兩句像詩的話便立即以為是什麼大文豪的經典之句,“這話是誰說的?”
沒想到白雲生眼中輕蔑不消,微微仰頭,帶著清高和驕傲的語氣,說著謙卑的詞彙,“正是在下。”
狗一刀臉色變了,不是因為她讀懂了白雲生的不屑,而是她覺得這話一下失去了價值。
白雲生見狀,“能與我相提並論,這是楚留香的榮耀。”
狗一刀回頭望向一直沒出聲的楚留香,詢問楚留香的看法,“是嗎?”
楚留香輕笑一聲,並未出聲,但仍舊惹惱了白雲生,“你們二人太過失禮!”
楚留香其實早已猜出白雲生的來意,但此時狗一刀還在,事情有些麻煩,“史天王派你來做什麼?”
白雲生有些驚詫,“你知道我是史天王的人?”
他沒想到楚留香竟然知道他的身份,但這並無大礙,“那你應當知道我來找你的用意。”
楚留香的手從狗一刀的頭上滑到她的肩膀,將她的肩頭攬住,“我與你同去可以,但這位姑娘不行。”
白雲生卻道,“香帥放心,此去路途無趣,我早已在船上為你備好了各式知心人,都是你的舊識,有蘇州的盼盼、杭州的阿嬌、大同的金娘、洛陽的楚青、秦淮河的小玉、莫愁湖的大喬……”
白雲生還沒數完,就見楚留香臉色驟變,有些不屑一顧,江湖上傳言的浪蕩多情人看來所言有虛,當著一個女人的麵便不敢提其他女人,那他又怎麼可能擁有數不清的紅顏呢。
狗一刀算是聽明白了,楚留香要跟白雲生去見史天王,而白雲山貼心的為楚留香邀請了無數曾經的情人……
無數的情人?
狗一刀有些不解,她即不理解怎麼這個男人有那麼多的情人,也不理解他分明有那麼多的情人卻又不和自己親熱。
狗一刀忽然想起春芳樓裡的小娘子拉著她的手反複囑咐,“男人的話,一字一頓都不可信。全天下沒有一個男人是靠譜的,便是稚童,隻要會張口說話,說出的也都是鬼扯謊話。日後你若是要找男人,記得一定要尋個傻的,隻有傻男人才不會多情薄心。”
楚留香轉身將狗一刀攔腰抱起,放在屋內床榻之上,又為她蓋好被子,直到此時,狗一刀都沒什麼反應,直到楚留香要跟著白雲生離開時,狗一刀伸手扯住楚留香的袖子,“為什麼我不行?”
話說的莫名,但楚留香立刻明白狗一刀的意思,輕輕將她的手握住後塞回被窩,又撫上她的額頭,眼中的情意深切滿盈,“是從今往後,隻有你才行。”
白雲生麵上一片鄙夷,他雖然不明白這兩人在說什麼,但用腳趾頭想也是些對他們來說悱惻的情話。
楚留香在江湖上的多情名聲如此廣盛,並非作假,更何況船上還有一整床的美人等著他,白雲生半點不信楚留香此時流露的不舍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