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芷棠站在大堂內,看了一眼封青玄,道:“我聽見有人說昨晚看到有貓跑進了明正堂,所以來找找。”
“叔母,這裡麵很危險,您還是先出去吧。”
蘇芷棠看著他這張與封君山相似的臉,聽了他的話,往著門口退去。
後麵,虞洛芽聽到動靜,也走出了房間,不過她剛走出沒幾步,就有兩個人衝進她的房間,在裡麵大肆尋找了起來。
隨後一聲貓叫響起,那些人拎著貓走了出來。
“你們做什麼?”她走過去問。
可是那些人直接推開了她,這一推,差點把她推去地上。
“你們放下它!”她站穩後朝著他們追了去。
她一直追到了大堂,那些家丁拎著貓對蘇芷棠道:“夫人,貓已經捉到了。”
蘇芷棠看到那隻貓,眸底是難以掩飾的憎惡,轉身就走,“看我今天不把它皮剝了。”
“棠夫人,棠夫人……”虞洛芽追了上去,大聲地呼喚她,“請棠夫人放過它,它不是有意要嚇到您的……”
蘇芷棠一襲紅衣走得很急,像是迫不及待要起鍋燒油了。
虞洛芽衝到了門口,可是守門的兩位小弟子卻用劍攔住了她,“虞姑娘,不可以出去。”
虞洛芽看到那隻貓被一個大漢拎著後頸,四肢不停地擺動,淒厲地大叫著,像是在做最後的掙紮。
她大聲地喊著:“求棠夫人放它一條生路……”
蘇芷棠頭也不回地離去,對她的呼喊置若罔聞。
“讓我出去!讓我出去!”
塗山楚走到了她的身邊來拉她,“師妹……”
秦雨淞也跑了過來安慰她:“師妹彆傷心了,等出去了,師兄再給你買一隻貓,不,買十隻,讓你抱都抱不過來。”
虞洛芽無奈地閉上了眼,在心裡道:那不一樣的。完全不一樣的。
自從貓被棠夫人帶走後,她就一直萎靡不振,就連蓮夫人命人送來了新鮮的水果,她都一口沒吃。
“師妹,笑一個嘛。”秦雨淞見她坐在椅子上發了一整天的呆,走過來給她講笑話逗她笑,可是她卻沒有絲毫反應。
“師妹,你還難過呢?”
大概在所有人的眼裡,她一直是一個對任何事物都隻有三分鐘熱度的人,所以她突然喜歡上貓,他們也覺得她隻是一時新鮮罷了。
很快,她就會遺忘。
虞洛芽兩條腿蜷縮在椅子上,雙手環抱著小腿,下巴放在膝蓋上,垂著頭不說話。
“不過是一隻貓而已,至於麼?”
賀無霜從旁邊路過,口無遮攔地道了一句。
“貓又怎麼了?”虞洛芽霍然抬起頭,一滴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它又有什麼錯?
它最大的錯就是,它不是主角,它隻是一個可憐的背景板,命運被彆人所主宰,就連最後消失,都不會有人記得它曾存在過。
就像她自己一樣。
若非是原主與她同名同姓,她看完了整本書,都不會記得有這麼一個角色。
她的命運,早已經被這些主角所譜寫好了。
“你乾嘛呀?把我們師妹都弄哭了。”秦雨淞向賀無霜吼道。
賀無霜一甩廣袖,大步走了。
而另一邊,雲雁斜倚在一根柱子下,視線落在椅子上的少女身上,許久都未移開。
“師妹,彆哭了彆哭了。”秦雨淞拿起她的手絹為她擦淚。
夜晚,虞洛芽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這幾日那隻貓都與她睡在一起,今天它不在了,她一顆心始終揪著,無法安寢。
她起身披上了外袍,打開門走了出去,她走到了走廊的儘頭,那裡有一扇緊閉的雕花窗,月光透過窗紙灑進來,在地上投下一圈朦朧的光。
窗外有一棵很大的梨樹,樹枝的陰影打在窗扇上,像一男一女兩個人的側影,在月下偷偷私會。
樹枝上的小花苞在夜裡儘情開放,淡淡的清香從窗縫擠進來,她沿著牆壁靠坐在地上,嗅著這早春的第一縷梨花香。
走廊下又走出一人,少年在看到她的時候愣了一瞬,他站在陰暗之處,無聲無息的,就像沒有生命的鬼魂似的。
虞洛芽不知道少年的存在,也不知道他何時走到了自己的麵前,忽地,一隻手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身旁的窗戶被推開,夜風呼呼地響,淺白的梨花撲麵而來。
她被少年拎著飛出了窗外,風吹鈴動,少年手腕上的銅錢與鈴鐺在她耳邊撞擊出清脆的響。
“雲師哥?”
她訝異地出聲,隨後又驚道:“你怎麼帶我出來了?”
雲雁帶著她在開滿梨花的樹頂上飛過,宛如輕雁踏雪,幾個跳躍,就遠離了明正堂。
風刮過她的耳廓與長發,她睜開眼看到暗夜下的封家大宅如同一隻沉睡的猛獸,而他們此時正踩在猛獸的腹部上。
“雲師哥,不可以出來的。”
雲雁腳步輕靈地在屋頂行走,道:“出都出來了,你要回去的話,那自己回。”
說著,他就鬆開了手。
虞洛芽忙不迭抓住他的墨色衣擺,幾乎是想都沒想,她現在演的可是一個瞎子啊,這要她自己怎麼回去?
萬一被其他人發現她出來了,那怎麼解釋得清?
她攥緊了他的衣袖,不管怎樣,她都必須賴著他,讓他帶自己回去。
“雲師哥,你出來乾什麼?”
“吹風。”他漫不經心地答。
“啊?”
雲雁拽著她跳下了屋頂,落到了地麵上,簷下長燈搖晃,明明滅滅,夜風徐徐吹來,各種花香在夜裡交織,確是個吹風的好夜晚。
雲雁當她是個瞎子,所以一直拽著她的手腕,拉著她在曲折的遊廊上前行。
前麵的小石徑上突然走來了兩人,雲雁拉著她往後一閃,閃到了一根朱漆圓柱後。
那邊,一紅一白兩道身影從花團旁走過,薄紅玉掐著細膩的嗓音說道:“雪眠道長不是說暫時不收弟子麼?怎麼收了一個毛都沒長齊的丫頭?”
虞洛芽一訝,這聲音……是薄紅玉?
昨天他不是還一副低沉磁性的男音麼?所以書上寫的是真的,他真的可男可女?
天哪,這些合歡宗的當真是妖孽啊。
塵雪眠道:“我還沒有答應要收她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