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 “你最該恨的人、殺的人,不是我……(2 / 2)

哥舒骨誓不爽地眯了眯眼睛,但沒說話。

韓恩厲聲道:“東西放下,然後趕緊滾回你的狼窩裡去。”

“我要是不呢?”

韓恩微微側身,左手一抬,那是個準備下令進攻的姿勢。

“韓大人,本王費勁巴力地親自來了,說兩句話就想讓我回去,你也配?”哥舒骨誓驟然吹了一聲嘹亮的口哨,那聲音銳利地仿佛要刺破暗色蒼穹,“給我殺——!!!”

他變臉比翻書都快,硬生生從韓恩嘴裡搶過了發令權,狼族兵一腳踹翻角落裡的馬車,從車底抽出百十把襯手兵器——那就是個偽裝,哥舒骨誓早就知道會被攔截,他就是在等!

韓恩躲過幾個狼族兵,身後的北境軍立刻替他攔住了刀劍,他單槍匹馬衝到哥舒骨誓麵前,衝著那張賊笑的臉狠狠刺下。

“當——”哥舒骨誓雙刀齊發,攔下他那一擊,嘴角還能帶著笑。

“韓大人,你說,我要是用你來威脅顧長思親自來提人,他會不會給你這個麵子呢?”

“我好賴不計也是北境都司指揮使,”韓恩諷刺地一笑,“狼王殿下口氣彆太大,小心熏著了自己。”

他順勢抽手,一記掃堂腿踢在哥舒骨誓下三路,哥舒骨誓再閃已經避不開,隻好一步跳到步輦上,與他一對一拚殺起來。

獸皮被砍得七零八落,雙方打得相當焦灼,正在進退維穀之際,韓恩耳尖一動,聽到了馬蹄點地的遙響。

“韓大人閃開!”

哥舒骨誓一刀貼著韓恩鼻尖劈下,韓恩當即聽話後撤,貼地一滾,讓出了空隙。

遠遠地疾馳而來兩道影子,一黑一白,銀甲戎裝的那個人一手持長.槍,一手扯韁繩,戰馬跑動間將他長.槍的紅纓扯起,像是一麵飛揚的旗幟。

一名狼兵被北境士兵砍中腹部,順著力道朝他那裡跌了兩步,還沒等他自己把兵刃拔出,霍塵的右手鬆開韁繩,一把抓住了那不過轉眼即逝的刀柄,順著駿馬飛馳的力道一帶而出。

血色飛濺,掠過他的眼角,他視若無睹,調轉刀頭,對準哥舒骨誓的腦袋狠狠擲去!

“當啷”,哥舒骨誓揮刀拆掉飛刃,看見了霍塵麵含微笑的那張臉。

“狼王殿下,久仰大名。”

哥舒骨誓驟然有些恍惚,霍塵那張臉模糊起來,和五年前嘉定關外的一道影子神奇地交疊在一處。

話音未落,一聲戰馬嘶鳴劃破長空,顧長思雙腿夾緊馬腹,手握雙刀,長的那把破金刀所掠之處血色一片,他左手微微顫抖,那是看見哥舒骨誓後便抑製不住的殺意。

“王爺。”韓恩剛想說什麼,一旁狼族兵陡然殺到,無法,韓恩隻好先對付眼前麻煩,也分不出神去管什麼禮儀尊卑。

顧長思和哥舒骨誓也分不出神。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空氣都隨著顧長思的入場變得燒灼起來,霍塵勒馬停在他身邊,看見哥舒骨誓那愈發凶狠的眼睛,歪了歪頭。

“小王爺,你看那狼崽子是不是眼睛有病,我看他眼角快抽過去了。”霍塵冷冷一笑,“眼睛不好也能當大王嗎?不會把整個狼族三十寨都帶溝裡嗎?”

顧長思唇角抽了抽,臉色總算沒那麼難看了。

“顧淮。”哥舒骨誓仿佛沒聽見那些譏諷,神經質地笑了笑,“好久不見。”

“不久,幾日前才見過,隻可惜你跑得比較快。”顧長思諷刺道,“我以為你學乖了,終於明白,見到我最好還是跑這個道理了。”

“跑?我還沒殺了你,我為什麼要跑?”哥舒骨誓把手指捏得哢哢作響,“你們大魏有句話,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永遠忘不掉我父親的慘死,我活著一日,就不會放過你。”

“那你儘管來試試。”

顧長思從馬背上一躍而下,那兩把聞風喪膽的破金刀雙雙出鞘,哥舒骨誓閃避一滾,長刀將步輦一刀兩斷,沒等哥舒骨誓穩住身形,短刀即刻殺到,離他喉頭隻有幾公分的距離。

哥舒骨誓手腕連忙一轉,堪堪將顧長思逼退幾步,掙了一絲喘息的餘地。

顧長思不會讓他緩太久,一個刀花轉過便抖落了所有的血珠,再度提刀刺了上去。

他攻勢凶猛,哥舒骨誓閃躲不及隻能硬接,短短片刻便已經過了幾個殺招,看得人心驚肉跳,兩個人從步輦打到地麵又打上步輦,顧長思從碎裂的步輦上一躍而起,狠狠踩在哥舒骨誓用來防守的刀身上。

電光火石間,哥舒骨誓露出了一個微妙的笑意,他手腕一翻,刀身驟然變成刀刃,顧長思眸光一沉,長刀反方向戳在地麵,硬生生將自己折了回去。

這一下用力過猛,落地還有長長的餘力,他左手攥拳,抵在地麵止住了滑出去的趨勢。

那邊廂,霍塵剛想去幫顧長思,就被韓恩一聲喊回了神。

“霍侍衛!”韓恩麵色帶著一絲驚恐,他手中長劍抵著狼族兵手裡的長刀,可多年的作戰經驗幾乎是讓他瞬間感受到了後背的危機,一個狼族兵如毒蛇一樣,悄無聲息地來到了他的身後,高高舉著刀對準他的心口,要給他來個一刀穿心。

驀地,就在狼族兵即將用刀尖刺入韓恩皮膚的那一刻,他卻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先被什麼捅穿了,絲絲縷縷的寒氣從心口處冒出來,他顫顫巍巍地往下一看,一柄槍頭正從他的胸前冒出了尖。

霍塵手腕一翻,把那狼族兵狠狠摜到了一邊,眼瞧著他抽搐了幾下不再動,韓恩也解決掉麵前的那個,兩個人背對背相靠。

“這次哥舒骨誓帶來的人數不對,精銳力量也不對。”韓恩額發有些亂,“不似尋常的狼族兵,多加小心。”

“韓大人也是。”

兩人極快地交代一句,紛紛投入戰場。

霍塵手持如故槍,簡直如虎添翼,一招一式除了帶著殺伐果決的狠辣以外還帶著賞心悅目的漂亮,那柄銀色長槍如一條銀龍入海,在黑壓壓的狼族兵裡格外醒目。

哥舒骨誓推開顧長思的刀,氣喘籲籲道:“行啊,看來定北王找了個好幫手。”

“不比狼王殿下總是牆倒眾人推。”

“顧淮,我有時候真的很好奇。”哥舒骨誓死死盯著他的眼睛,“你那麼恨我——五年前、三年前,我都能理解。可如今的你,還記得你為什麼那麼恨我,那麼恨我父親嗎?你真的知道又真的明白嗎?”

“你如果真的知道,你如果真的明白,那你應該也記得,你最該恨的人、殺的人,不是我呀。”哥舒骨誓那雙眼睛泛著暗綠的幽光,“這可是你親口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