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翠春說:“那感情好,現在壩上還有嗎?快去跟對麵劉嬸說一聲。”
她說著看劉嬸在院裡聽到已經開門出來了,故意說:“彆回頭她看我們家吃魚又眼氣……”
劉嬸把門帶上笑著說:“就你是個促狹嘴,一聽不打趣人你渾身發癢癢,晚上該讓你家男人好好給你撓撓。”
陳翠春她倆關係好,互相都幾句嘴是常有的事。
劉嬸匆匆往壩上去,走的時候還不忘說:“回頭我換到魚拿著調料到你家一塊燒,你二媳婦天天饞死人了。”
陳翠春還沒來得及說好,她人就跑沒了。
陳糧豐已經把魚放空缸裡養著:“我要了一條大的,一條小的,咱中午也吃一條小的吧。”
他不經常說想吃什麼,平時提起肯定是真饞了。
陳翠春不願意他在兒子兒媳麵前丟醜,隻要他說肯定答應。
他帶魚回來的時候還順便帶了一把艾葉回來,陳翠春把艾葉捆了掛門頭上。
這時候粽子已經在鍋裡悶起來了,粽葉的清香混著糯米的甜味已經從灶房裡傳出來。
江文清聽說中午要吃魚,讓陳木文看著火,自己去後院挖一勺醬用來煮魚。
家裡沒豆腐,江文清又泡了乾菇,削了土豆切成條一起放魚裡煮。
小的魚也有三四斤,陳翠春讓陳木武收拾魚的時候把魚頭斬下來。
“分兩頓吃,下午去十隊換塊豆腐回來喝湯。”
去公社買豆腐也要豆腐票,十隊有人家會磨豆腐,現在不能做豆腐生意,平時自己家磨著吃一個隊裡的可以拿黃豆換。
前進生產隊管的不嚴,隻要沒人舉報大隊長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魚煎過以後再煮會更香,家裡油還要吃幾個月要省著吃,江文清就先沾個鍋底油把醬和薑蒜炒了。
再把魚放進去直接加水煮,這樣魚不會粘鍋。
劉嬸拿了魚和油過來,江文清就把兩條魚放一鍋煮。他們家的魚沒魚頭,也不會弄岔。
魚燉好粽子也就差不多了,兩樣一起出鍋,江文清先把劉嬸家的盛出來。
他們還放了土豆和菇子,江文清也盛了一勺進去,讓陳木桃給劉嬸送過去。
又單獨拿了三個粽子一碗魚給張蘭香送屋裡,他們家人才準備吃飯。
糯米被粽葉包裹浸透,一口下去嘴裡滿是粽葉的清香。
江文清差點哭出聲,真是久違了的細膩口感。
誰知道她心裡有多煎熬啊!
那是靈魂對肉和油水的渴望……
她再抬起頭,發現大家都是一臉的小心翼翼,好像在吃什麼山珍海味一樣。
陳木桃還在舔粽葉,勢必不留一粒米在上麵。
醬味做成的魚也鹹鮮的很,滋味浸透土豆,土豆燒的綿軟吃起來比魚還香。
又是光盤的一頓,吃完飯陳翠春後知後覺心痛起來。
不過想想是過節她又安慰自己,就這一頓而已。
吃完飯她又精神煥發,上對門找劉嬸跟她去十隊換豆腐。
陳糧豐帶倆兒子去上工,江文清和陳木桃去采艾葉回來,曬乾的艾葉不僅能泡腳洗澡,還能熏屋子。
天越來越熱,蛇蟲都出來了,熏熏屋子住的放心。
現在雖說在破四舊,不讓迷信,但是這邊人還是都信被端午正午的陽光曬過的艾葉最好。
她倆采了兩大筐回家曬。
艾葉曬上,她又把早上陳木文拆洗的被套收回屋子裡縫上。
忙到晚上燉了一鍋魚頭豆腐湯,陳翠香讓大家都吃飽點:“明天就要忙活了,肯定沒時間好好吃飯,養點力氣好下勁掙工分。”
過了端午隊裡種水稻的苗育好,她們就要去地裡拔秧捆好往已經放好水的水田裡送。
正好張蘭香出月子,陳翠春怕她去插秧在水裡站久了不好,就隻讓她拔秧,中午回家做飯送飯。
陳木桃每天除了割豬草,還要看學學順便把家裡雞喂了,衛生打掃一下。
一家人忙的團團轉。
江文清也從拔秧開始做,第一天她上工的時候,陳木文把自己的勞保手套給她用了。
她沒覺得累就是蹲的腰酸背痛,還有天氣開始變熱,她在外麵呆一天總感覺自己曬黑好多。
下工回來就央著陳木文給她編一頂草帽,還特地要求帽簷要大大的才行。
陳木文連夜給她編了一頂出來,第二天她就帶著一頂不低頭看不到她臉的草帽去上工了。
跟她一塊拔秧的都是三隊同齡的小媳婦,第一天看她帶了一雙勞保手套就眼氣的不行。
畢竟勞保手套可不好得,也隻有在縣城廠子裡的工人會發勞保手套,想買就要花錢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