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裡水汽繚繞,蕭阮洗完澡,推開玻璃門,清新涼氣順著門縫往裡鑽,剛想呼出一口氣。
拎在手中擦乾頭發,濕潤的毛巾從手上一鬆,掉在地上,發出“啪嗒”一聲,睜大的眼中帶著一絲鬆茫。
他看到,微黃的床頭燈邊,還穿著婚禮西服的男人,正在等著他,屏聲靜氣,靜悄悄坐在床邊。
開門的聲響都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
嘴唇不由得抿緊,飛快地攏了攏隨意敞開露出半截胸膛的領口。
聽到動靜,男人回過頭,目光掃過來,視線落在蕭阮露著浴袍外麵的曲線漂亮的小腿上。
眸子怔了怔。
蕭阮尷尬地想要腳趾抓地,他覺得自己就像一隻待宰的羔羊,還主動給人洗白白送上門。
咬了咬牙,朝男人一步一步挪過去。
在男人不動聲色地注視下,走近,緩緩抬起手臂,指尖微微打顫,將手指探向對方脖子上的領結,想要替對方摘下,然後接下來好解開衣扣。
誰叫他是自願要結婚的,該受的總是逃不掉。
他的心臟狂跳,渾身的緊張,心中又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慢慢傾身靠近,兩人近在咫尺,目光交彙在一起。
“先生。”
因為洗浴變紅潤的薄唇一開一合,身體帶著穆浴後的幽香,整個幾乎要撲進了坐著的男人懷裡。
穆異沒想到青年上來就如此大膽的動作,眼睫一跳,隨即揮開蕭阮的手臂,難得失去了以往的沉靜,冰山裂開了縫隙,慌亂操縱輪椅向後退去。
看著對方快速消失在門外的身影,蕭阮終於吐出堵在胸口的那口氣。
心裡卻始終壓著一陣說不上來的憋悶。
看來穆異果真不喜歡他的。
長夜漫漫,一片漆黑中,有什麼東西從半敞開的窗戶裡鑽進來。
順著窗簾動作熟練地下滑。
貓咪一樣大小的東西,順著床單,爬上了床,趁著人類熟睡鑽進了他的懷裡。
……
新婚第二日,男人不在家。
蕭阮在陌生的房子裡睡得不太好,做了一整夜被蛇纏繞的夢。
他起來後,在空蕩蕩的房子裡轉了一圈,又打開空空如也的冰箱,表情變得沉重。
好在進出都是智能人臉識彆,不需要鑰匙,他溜下樓,去了周邊的超市,逛了一圈,打包不少必需品回來。
不要說什麼新婚燕爾,蜜裡調油了,幾乎半個月,蕭阮都沒碰上新婚丈夫的麵。
隻是偶爾聽到半夜響起的輕微關門聲,等蕭阮探出頭,對方的房門早就緊閉,門縫裡透不出一絲光線來。
到了白天,又不見人影。
丈夫不在家,蕭阮卻時常恍惚,他不是一個人生活在這間屋子裡。
他總覺得,家裡好像多了什麼,在暗中窺伺著他,卻又找不到頭緒。
已婚這種事情不過是他的幻想,想找個商量的人都找不到。
要不是,消失掉的湯水,證明了曾有人回來過。
他還以為穆異將他獨自丟在了這所古怪的房子裡。
……
“叮咚。”
室內電梯打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從裡麵出來,自如地操控輪椅。
蕭阮連忙放下已經到了嘴邊的湯匙,從沙發上坐起來,輕聲呼喚。
“先生。”
對於忽然出現在麵前的青年,他似乎怔了一下,麵上馬上又恢複了以往的冷漠,眉心微微泛涼。
蕭阮放下已經快要見了底的湯碗,抬腿主動走過去,緩緩走到男人身側,站在那裡。
他側頭往下望。
仔細打量著他的新婚丈夫。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相貌格外英俊,身材高大,穿著定製的西裝三件套,不帶一絲褶皺,始終保持衣著體麵。
哪怕是坐在輪椅上,也帶著不近人情的威壓。
在蕭父生意不順,蕭氏日漸衰敗的時候,穆異向蕭家提出了隻要聯姻,就能夠為蕭氏注資的要求。
年僅三十,京市最傑出的青年企業家,有財有貌,如果忽略其他,穆異無疑是非常優秀的結婚對象。
隻是這個男人行事狠辣無情的名聲在外,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能夠送進精神病院,始終沒有能正真親近他的人,又在年紀輕輕的時候患上漸凍症這種絕症。
蕭父想要投資,又舍不得將他最心愛的小兒子推進火坑,這種好事,最後自然落到了蕭阮的頭上,當然蕭阮自己也巴不得早日脫離蕭家。
同穆異結婚是個難得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