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爺與高四爺對視一眼,連忙上前,扶住了高鬆壽。一人低聲勸道:“二哥,家醜不外揚。”一人給高鬆壽搬來了台階,高聲道:“二嫂是當家主母,管教仆婦,也是為二哥分憂。咱們男子漢大丈夫,理會這些後宅小事做什麼。”
老越國公夫婦去世後,高三爺、高四爺已經與高鬆壽分家,兩房的人丁也已經搬出了越國公府,單獨立了門戶。他們原本不想乾涉二哥的家事,但是同氣連枝,休戚與共,真要讓二嫂把府中的醜事捅到了官府去,他們兩家也會大受影響,由不得他們袖手旁觀了。
瞧二嫂的樣子,恐怕抓住了實證。高睦如今名分上不是二哥的兒子了,就算直接控告朱氏,也不必擔心背上不孝的罪名。有舞陽公主在,二嫂也不必顧慮高睦的前程……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可不能讓二哥把二嫂逼急了。
高鬆壽也想到了,王夫人敢於當眾發難,隻怕真的手握證據。他舍不得朱姨娘這個愛妾,也舍不得朱姨娘生的兩個兒子。真要是“家醜”外揚了,裡子麵子都得丟,與其如此,還不如退一步,先安撫住王夫人。他借坡下驢,應道:“四弟說得對,朱氏言語不謹,合該夫人管教。”
“那就繼續掌嘴。”王夫人果斷下令。
高鬆壽三兄弟,紛紛鬆了口氣。既然王夫人隻是堅持掌摑朱姨娘,看來一心為了出氣,不是非要把事情鬨大。
就連朱姨娘本人,也是心弦一鬆。高睦不是世子了,她犯不著再與王夫人母子為難,今日的口舌之快,確實是她得意忘形了。隻要不報官,多挨幾巴掌,也是值得的。
朱姨娘擺正受罰心態後,輕輕拍了拍高廣宗的後背,想要兒子讓開。
“爹——”高廣宗誤解了朱姨娘的意思,委屈地看向了高鬆壽。
高鬆壽想通利弊後,隻求儘快安撫王夫人。他怕高廣宗再度激怒王夫人,吩咐道:“宗兒,你領著弟弟妹妹,該去舞陽公主府見禮了。”
“喏。”高廣宗看出了高鬆壽的嚴肅,不敢再多話。他行禮之後,打算離開。
“高廣宗。”王夫人突然問道,“你方才稱誰為‘娘’?”
被點名的高廣宗,腳步一頓,連整個身體都僵硬了起來。按照禮製,王夫人這個嫡母,才是他的“娘”,而他麵對生母,隻能稱“姨娘”。如果王夫人非要計較,他喊朱姨娘為“娘”,可以扣上不孝的罪名。
“這麼大的人了,舌頭都捋不直,連聲‘姨娘’都能喊得不清不楚,還不快給你母親賠禮!”高鬆壽看似是在訓斥高廣宗,其實是在護短。他的意思是,高廣宗沒有喊朱姨娘為“娘”,隻是口齒不清,“姨娘”兩個字沒說清楚,讓王夫人聽錯了。
“母親恕罪。”高廣宗順著高鬆壽的話音,乖覺地對王夫人行了大禮。
“嗯。”王夫人點頭放過了高廣宗。
高廣宗領著一群弟妹,又對著長輩們行了辭彆之禮。麵對王夫人時,高家這群少爺小姐,口稱“母親(伯母)”,尤其不敢含糊。
早在高睦初封駙馬時,高三爺與高四爺,就交代了子女,今後見到高睦,務必把高睦當真正的叔父一樣敬重。至於高鬆壽的子女,剛剛親眼見識王夫人的威風,又哪裡敢放肆?包括高廣宗,來到舞陽公主府後,也是畢恭畢敬。
“侄兒高廣宗拜見五嬸。”
在同輩的兄弟姐妹中,高廣宗居長,見禮之時,自然是他打頭。在讚禮的指引下,高廣宗先拜見了舞陽公主。
四拜舞陽公主時,高廣宗有些幸災樂禍。尋常夫妻都是夫為妻綱,駙馬與公主之間,卻是丈夫位卑。這一點,隻看見禮之時,需要先拜公主,後拜駙馬,便可知曉。高睦成了駙馬又如何呢?說難聽點,幾乎算是贅婿了,王夫人有什麼好威風的。
“侄兒高廣宗恭賀五叔新婚之喜。”高廣宗對舞陽公主行完四拜禮後,緊接著又該拜見高睦了。
高廣宗覬覦越國公世子的位置,從小就視高睦為眼中釘,如今需要四拜高睦,他多多少少都有點不甘心。不過,在俯身參拜高睦時,他其實也有些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