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的不是殺死大人。】057扇扇翅膀,飛向了高樓。
陸今咬著牙坐起來,兩條手臂摔斷了,所幸腿還能走。起身的過程中他不免又嘔了幾口血,每走一步就是鑽心的疼痛,但並沒有到難以忍受的地步,他很快就直起身,麵色蒼白好似透明,表情卻仍就淡然。他一步步走進樓棟,以肩膀按下了電梯按鈕,而後立在原處安靜等待。
如果不是渾身浴血,他的模樣和平時幾乎沒有區彆。
漫長的等待,電梯抵達指定樓層,門開著,裡麵一片黑暗。
“燕桉。”他看見坐在陽台上的青年,想到方才那通電話,語氣是罕見的柔和,“你受傷了嗎?”他不知道057是否能傷害燕桉。
“盼盼。”青年的聲音很輕,幾乎要被這寒涼的夜吞噬。
陸今的腳步一頓,不可抑製地吸了一口氣,破碎的胸腔因著他的動作而泛起令人作嘔的疼痛。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青年仰頭看著天邊的殘月,“我曾經說的話,你忘記了嗎?”
“那我曾經說的話。”陸今咬著牙,咽下喉頭的鮮血,一步步走近,濃厚的血腥氣在室內漫延,“哥哥忘記了嗎?”他望著青年的背影,恨不得一口一口將他吞吃入肚,再開口時,聲音野獸般嘶啞,“我說過的,那句話,如果你敢說第三遍,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彆過來!”血液的味道太過熟悉,岐安隻覺得胃中翻湧,偏頭乾嘔了幾聲,他知道陸今說到做到,可一想到方才057說的話,又覺得無論如何不能讓陸今繼續這樣下去,“陸今。”他的聲音有些哽咽,終於還是換了種說法,“彆讓我後悔把你帶回家……”
他咬著口中的軟肉,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也恍然未覺。再多的話,他說不出口。
死寂。
遠處喧囂的人聲也被黑暗吞咽。
隻餘兩顆可憐的心臟,一下一下地相互糾纏,撞擊,至死方休。
年輕的血族站在一步之遙的身後,垂著頭看不清臉上的神情,頸間的寶石幾乎變成了黑色,一滴滴血淚從寶石中溢出。他走近,每一步都伴有粘膩的水聲,那是血液滴在地板而後被踩在腳下的聲音。
殘月隱入烏雲,岐安幾乎不敢回頭。
“岐安,第三次。”陰沉的語調在耳邊響起,肩膀被搭上時他聽見骨頭咯咯作響的聲音,但那不是他的骨頭。他猝不及防地聽見一聲悶哼,轉頭便被噴了滿身熱燙的血液。
看著突然倒下的男人,青年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涼了,他下意識接住男人破碎的身體,這才看清他渾身是傷的模樣。青年的雙手顫抖,想要觸碰卻又唯恐男人的身體無法承受自己的碰觸,“057!”他喊,“這是怎麼回事?!你說的,隻要我讓盼盼死心,他就會好好做完任務,好好活下去。”
沒有回音。
幾分鐘前費儘口舌勸說他的係統已經不知所蹤。
他跪在男人的鮮血裡,盯著陸今胸口微弱的起伏,抖著手打120。
他哭著祈求上天或者隨便什麼人,慌亂地舔著地上的鮮血,用柔軟的唇舌撬開了陸今的唇,企圖將男人流出的血還回他的身體裡。
可是沒有用。
他第一次看見陸今像這般閉著眼躺在他麵前,鈍鈍沒有生氣,就像是……一具屍體。
*
陸今站在陽台邊,冷眼看著青年的動作,終於在看到他拿刀割了手腕往自己唇邊送時皺了皺眉頭。
他想阻止,卻根本觸碰不到青年的身體,他現在就像是孤魂野鬼一般的存在,什麼也做不了。
終於,青年似乎因為精力耗竭而暈了過去。桌上的紅玫瑰散下最後幾片花瓣,落入青年手腕處的傷口,須臾間,新肉生長,傷口愈合。
而後,他看見057從燕桉的身體裡飄了出來,【大人,我贏了。】他鑽進陸今的身體裡,瞬息之後,“陸今”睜開了眼睛,他試著活動手腳,痛得齜牙咧嘴,索性安靜地躺下等待救護車。
【這就是你的目的?搶奪我的身體?】
【是的。】057笑了笑,【大人靈魂的能量太強了,搶奪您的身體真的是件困難的事,還好有燕桉,哦,對了,燕桉就是岐安,想必您應該已經知道了。】他望著陸今難看的臉色,笑得更加肆意,又因為身體的疼痛而麵容扭曲了一瞬,【您不做任務,我來做。】
【至於燕桉。】057向來知道這個血族的軟肋是什麼,【我會讓他走完該走的劇情。】
救護車的鳴笛聲近了,醫護人員跑進來,將兩人抬上擔架,057笑得恣意,【愚蠢又自大的血族,你會被永遠困在這個世界,永生永世不得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