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丹歌:“...我信你。但我找你們少宗主有事,現在可以進去嗎?”
門房神色複雜:“按理來說是可以的...但、但您千萬彆說是我放您進去的啊!千萬彆!”
聞丹歌點點頭,腳下一輕便越過院牆。她也看到書房裡一燈如豆的光亮,禮節性地招呼了一聲:“是我。”
窗上人影的動作突然劇烈起來,屋內傳來桌椅相撞的動靜。聞丹歌耐著性子數了十個數,待數字歸零時,門開了。
她默默收回踹門的腿,獻上誠摯的問候:“晚上好。”
應禮衣冠整齊,鬢發未亂,隻袖口沾了一點墨跡,剛才應該是在書房裡寫字。因她深夜造訪,麵帶慍怒:“聞姑娘好興致,這個時辰還不與周公相會?”
聞丹歌歪頭,不解:“你亦未寢,我打擾到你了嗎?”
應禮:“......”每次和她說話都能氣個半死!看在她還有點用的份上,他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下一點怒火:“深夜來訪,可有要事?”言外之意是沒有要緊事就滾出去!
聞丹歌“哦”了一聲,拿出凝魂盞:“你要的東西。”
凝魂盞中,一大一小兩顆猩紅妖丹漂浮著,隻一眼應禮就能看出它們來曆不凡。他下意識想要奪過凝魂盞,卻被聞丹歌避開。
她指了指他身後不知何時現身的女子,眨眨眼:“不和我介紹一下你的朋友嗎?”
“聞姑娘不要誤會,我偶得了一卷山水大師的畫作,聽聞少宗主於水墨畫上造詣頗深,這才星夜來訪。”
自稱是“拂月宗宗主之女賀蘭時”的年輕女子請她坐下,又遞茶給她,前前後後地忙活,比應禮更像這間書房的主人。
應禮則仔細查看著凝魂盞中的兩顆妖丹,神色晦暗不明。
“前幾日才收到的海外蓬萊,可合姑娘胃口?”賀蘭時問。她杏眼溫潤,柳眉似黛,在深秋的夜裡仍隻穿了一件薄紗,婀娜多姿,飄飄欲仙。
聞丹歌驚訝:“又是海外蓬萊?”
這難道是什麼很流行的冷門小眾茶飲嗎?怎麼一個兩個都喜歡喝。
賀蘭時也是一驚:“又?難道聞姑娘也喜歡嗎?這還真是巧合呢。”說罷“不經意”地露出一截細膩皓腕,袖下暗香浮動。
“這味茶極為難得,據說長在海外仙山上,非朝露晨霜不灌,非天地精華不汲。其芽期極短,隻有三日,采茶人...”“采茶人需在三日之內將茶芽擇下,再以水晶琉璃罐密閉,埋於雙色臘梅樹下七七四十九日,來年立春時挖出方可使用。”應禮不知何時收了凝魂盞,立在賀蘭時身旁與她一唱一和。
應禮身形頎長,玉樹臨風。賀蘭時玲瓏嬌小,柔弱無骨。兩人傳遞品茶心得時偶然眸光相交,於是一個笑而不語,一個掩唇嬌羞。
聞丹歌就是再遲鈍,也察覺到兩人之間的貓膩。隻是她淋了一夜冷雨,又才將刃毒壓下去,分不出什麼精力與他們糾纏,隨意將熱茶飲完,開門見山道:“關於螣蛇的事,要我當著她的麵說嗎?”
這個“她”是誰,不言而喻。
方才還曖昧著的氣氛急轉直下。賀蘭時麵露難色看向應禮,應禮目光幽微,語氣輕柔但帶著不容置喙:“我確與她有事相商,你先回吧。畫,明日也是賞得的。”
“...好,那便不打攪二位了。”饒是再七竅玲瓏心,賀蘭時麵上的笑也有些掛不住。她甚至沒有向應禮行禮就匆匆離去。
應禮看著她跌撞遠去的背影,眉頭緊鎖:賀蘭時的氣性未免太大了,當他是她的所有物嗎?
又看向閉眼養神的聞丹歌,兩相對比下居然突出她的好來:不妒忌,不會亂吃飛醋。
方寸宗未來宗主夫人的人選他暫時沒想好,眼下聞丹歌雖然對他有用,但遠不到他犧牲伴侶位置來交換的程度。隻是在她的價值耗儘之前,他也不是不可以給她一點甜頭。
“拂月宗與方寸宗是世交,我和賀蘭時從小一起長大,她對我來說,就像妹妹一樣。”豆紅燈火照得聞丹歌眉目溫柔,麵容姣好。她安安靜靜不說話的模樣倒有幾分動人,引得應禮蠢蠢欲動,下一秒就要覆上她的手掌。
可就在氣氛恰好的時候,聞丹歌突然動手!她一把鉗製住應禮作亂的手,力道大得瞬間就讓他手掌脫臼!
“啊!”應禮痛呼一聲,隻覺整條胳膊都被人卸下!尤其是手腕處火辣辣的疼!猶如火煎!
聞丹歌被他的痛呼聲喚回神智,見他滿臉猙獰心下一慌,道歉都來不及連忙又給人掰回去。這一來一回,疼得應禮滿臉通紅,一口氣梗在喉口不上不下,麵色由白轉青再轉黑。
“抱歉...”她趕忙鬆手,四下打量見隻有那壺海外蓬萊,便倒了杯給他順氣。應禮也管不得那些,接過來一飲而儘,好險沒被這茶苦死!
“咳、咳咳咳...”他咳得實在厲害,幾乎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聞丹歌睡意全無,等他好不容易恢複過來,忙問:“你...沒事吧。”
應禮雖然狼狽,但還是維持著那副謙謙君子的模樣,隻是笑得蒼白:“無...無事。你能否、能否再倒一杯水?”
聞丹歌舉起茶壺:“要這個嗎?”
“不不不。”他頭搖得比水車還快,笑得十分勉強,“你把茶壺放下、放下,去和下人說一聲,要溫水,不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