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閉室 即使沒有那些事,應禮也不會來……(1 / 2)

猝不及防尖聲入耳,聞丹歌腦中“嗡——”的一聲,眼前陣陣發白。待眩暈散去,麵前已經聚集起人群,個個都戰戰兢兢地看著她。

她張了張嘴,想開口喊人把樓泯的屍首妥善收好,喉嚨卻隻能發出氣音。

是了,接連數日的殺孽,刃毒會放過她才怪。

她轉而向一旁的白衍尋求幫助,誰知白衍早就連滾帶爬躲到人群中,倏地與她對視,眼神閃躲滿臉驚恐。

他在怕什麼?

聞丹歌不解,向他所在邁了兩步,人潮瞬間洶湧起來,隨著她的靠近連連後退。

她這才發現,不止白衍,在場眾人的表情都十分古怪,仿佛看到了什麼怪物。

“怎......”她回過頭,還以為樓泯卷土重來了,迎魁也確實利刃出鞘擋下一擊,動手的卻不是屍體涼透了的樓泯。

而是人群中的一位弟子。

“你居然殺了樓師兄!”弟子一身劍修道袍,正是之前夕山上被應禮讚過一回的少年。聞丹歌低咳幾聲,勉強出聲解釋:“他入魔了。”

那弟子怒氣更盛:“你胡說!樓師兄朝乾夕惕,夙夜匪懈,實乃吾輩楷模!豈容你汙名?”

不等聞丹歌解釋,有人被激回幾分理智,為他增勢:“就是!而且入魔?自從千年前仙盟把魔族封印在絕地穀後,九洲十八境哪還有魔?殺人償命,你莫要狡辯!”

“我們都看到你......你殺了樓泯!殺人償命!”“償命!”

一層層討伐在耳邊蕩開,喧囂吵得聞丹歌頭疼欲裂。她握著滴血的劍,表情沉鬱,周身氣息低迷,唇上還帶了一點鮮紅,宛如殺神。而她身後,躺著被一劍穿心的樓泯。此情此景,眾人先入為主地認為,她殺了人。

“白衍......你來說。”她不欲辯解,闔眼點了白衍的名。白衍被她這一聲喚回神智,見大家都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尤其是自己的師弟,那目光像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他不禁打了個冷顫,喪失了思考能力,搖頭道:“我、我不知道......”

“你莫要再威脅他!”那弟子執劍擋在白衍身前,“我認得你。白師兄他們就是因為你才失蹤不見的!”

此話一出,眾人幡然醒悟,紛紛打量起白衍。對啊,白衍不是、不是死了嗎?為什麼又突然出現?還出現在樓泯死亡的現場?

白衍腿腳發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雙手抱頭顫抖不止:“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他的模樣太過可憐,有人不忍出聲:“彆問他了,或許是好不容易死裡逃生呢?”

他們放過了白衍,卻不可能放過聞丹歌。有人悄悄溜走通風報信,又有人攛掇之前出聲的那位弟子:“豐蟬師弟?何必與這妖女多費口舌?押去戒律堂就是!”

豐蟬正有此意,舉起手上捏碎的聯絡符:“我已通知戒律堂。諸位同門放心,有我在,絕不會讓樓泯師兄白白犧牲!”

又是一陣叫好,眾人圍著豐蟬撫掌稱讚。無人在意的地方,聞丹歌恢複了些力氣,蹲下身,朝樓泯的屍體舉起了劍。

劍尖晃著一點日光,沒入腐爛的軀殼。一聲難以察覺的哀嚎之後,四溢的黑霧瞬間消弭,倒在地上的樓泯變回一具普通的屍體。

魔的屍體如果不及時處理,很可能會汙染土地、靈氣,甚至人的神智。

做完這些,聞丹歌終於有時間理會一旁又警覺又鬆懈的人們。警覺是因為,他們始終把她圍得水泄不通,唯恐她出逃。鬆懈是因為......他們好像以為,這樣就能困住她?

不管怎樣,聞丹歌沒想過走。畢竟她要是走了,可就坐實這些人的誣陷了。

她不欲和這群人白費口舌,道:“乾坤長老丟的東西,應該就在樓泯身上。”

沸沸揚揚的人聲忽然安靜下來。豐蟬惡狠狠瞪她一眼:“空口無憑!我們憑什麼信你?”

聞丹歌緩緩眨了眨眼:“那你們又憑什麼認為,眼見一定為實。傳說傳了一千年,三人成虎,真假不知。你連這點都不知道嗎?”

她收了劍,乾脆就坐在樓泯身邊,等戒律堂的人來。眾人麵麵相覷,都不敢上前一步。

畢竟......樓泯的死相十分可怖,她能若無其事地坐下,其他人卻不敢。

豐蟬憋紅了臉,欲反駁又苦於詞窮,半晌隻憋出一句:“如此粗俗,你、你配不上少宗主!”

聞丹歌隻覺得莫名其妙:“我同你說人言可畏,你提應禮作甚?我配不上,你配嗎?”

她說這番話沒有任何挖苦諷刺的意思,純粹出於好奇。誰知豐蟬聽了,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提了劍就要砍她。好在此時戒律堂及時趕到,製止了這場鬨劇。

聞丹歌十分配合。她自知無罪,當然不會挑戰方寸宗的權威,隻猶豫著和戒律堂弟子提了一嘴:“麻煩你代傳應禮,我有話對他說。”

宗中弟子入魔這種大事還是有必要讓掌權者知道。

戒律堂弟子正往她手上纏縛仙索,聞言敷衍地點了點頭,心中想的卻是:進了戒律堂的,十個有九個說要找少宗主喊冤,你算什麼人,也配?

方寸宗不愧是仙盟盟主之位的有力競爭者,連禁閉室都造得十分氣派。磐石做底,堅木做柱,處處透露著威嚴。

聞丹歌卻一眼看出,這都是些表麵功夫。有心者想逃,哪裡都是破綻。

她若是想走,彆說禁閉室,絕地穀都不一定攔得住。可她既然來了,就要拿了真相清清白白地走。

禁閉室沒有門,進出都有傳送陣,隻有頭頂高高開著一小扇窗。如此環境下,氣味當然不會好聞,她本就因為刃毒發作頭昏腦漲,在這一方逼仄中待久了,神智也有些昏昏沉沉。

然後果不其然,觸發了“隔牆有耳”。

恍惚中聽到幾個守夜的弟子在抱怨,諸如“這麼晚了還有人生事真是不知好歹”,又有“明天吃什麼後天吃什麼”,誰料話題兜兜轉轉,竟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