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夫人暈倒可不是小事。應宗主重病後,宗中大小事務就都由宗主夫人和幾位長老操持,要是宗主夫人也一病不起,應禮尚未長成,日後方寸宗姓應還是姓彆的,可就不得而知。
應禮顯然也想到這一層,愈發不待見聞丹歌,連探望的機會都沒給她:“她來做什麼?還嫌不夠添亂嗎?”賀蘭時得了他這句話,端著藥渣出門,“碰巧”看見在人群外徘徊的聞丹歌。
這位聞姑娘簡直像是從石頭逢裡蹦出來的一樣。她千防萬防,把九州十八境所有競爭對手防了個遍,誰知半路殺出一個“未婚妻”。
“聞姑娘也來探望伯母?”賀蘭時向她施了一禮,腰肢盈盈,裙袂翩躚。聞丹歌也回一禮,回的卻是修士之間的抱拳禮。
賀蘭時一怔,笑問:“適才筵席上不方便問,如今隻你我二人,便想問問聞姑娘到底師從何處。若當真承自父母衣缽,想必您父母也定是一方大能。”
她太了解應禮了,這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如果聞丹歌實力強勁能為他所用,確實值得他應承下婚事。那她的勝算就小了。
聞丹歌搖頭,問:“宗主夫人還好嗎?”
賀蘭時也沒想過輕易就能從她嘴裡套出消息,道:“妙春長老說是憂思過重加上......受到驚嚇,並無大礙,將養幾日便好了。聞姑娘莫要自責,誰也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
聽到宗主夫人沒事,聞丹歌鬆了口氣,心中一片愁雲慘淡。
賀蘭時看出她心有鬱結,道:“伯母是個頂好相與的人,你等伯母好了再來賠罪,這事也就翻篇了。”
她本意是借這番話彰顯自己與宗主夫人的親近,不動聲色地施壓。聞丹歌卻眼睛一亮:“賀蘭姑娘你既與宗主夫人親近,能否帶我進去探望一番?”她還特意從聘禮中取出一顆複魂丹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如果說回魂丹能救命懸一線的垂危之人,那麼複魂丹就能救已經上了生死簿的亡魂。此物珍貴,聞丹歌搜尋了一百多年也才得了兩顆,全算在聘禮裡了。
賀蘭時麵露難色:“這......聞姑娘,我也是客居於此,主人家的命令不好違背呀。”
聞丹歌:“如果我有複魂丹呢?能治好宗主夫人。”
賀蘭時笑了:“聞姑娘說笑了。複魂丹是多難得的東西啊呀,懷璧其罪,還是不要拿出來了。”單看她表情聞丹歌就知道她沒有相信,那麼應禮也極有可能以為她在撒謊。要想挽回,就隻能從彆的地方下手。
“賀蘭姑娘,你知道宗裡失竊的事嗎?”賀蘭時沒料到話題轉變得這麼快,卻也如實回答:“聽說是乾坤長老那裡丟了東西,具體丟了什麼就不得而知。”
乾坤長老,方寸宗中負責護山大陣的一位大拿。聞丹歌點點頭,身形一閃不見了蹤影。
賀蘭時回到屋內,應禮正閉目養著神,聽到她的動靜,問:“她走了?”
賀蘭時答:“聞姑娘走了。隻是......”
“隻是什麼?”他睜開眼,賀蘭時低下頭,一雙柔荑輕輕替他揉著眉頭:“隻是不大高興的樣子。”
應禮氣笑:“她不高興?如今這個局麵誰高興?母親無事也就算了,要是有事......”
他麵上閃過一絲猙獰的神情,賀蘭時全當看不見,也沒有提聞丹歌問了乾坤長老的事。
提了又怎樣呢?難道她還能找回失竊的東西?
關於這件事,聞丹歌還當真有點頭緒。
乾坤長老掌管護山大陣,他的弟子負責方寸宗轄境各區域的防禦陣法,那日應禮帶來的一眾弟子裡,就有一位品級不低的陣修。
木偶人需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恢複,到今天才過去一半時間,按理來說是無用的。但聞丹歌知曉她那位友人神通廣大,隻要錢給夠,一切好說。
之前她心疼相公本,一個子也不想多花。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順利成婚!
友人聽完她的理由,笑得直不起身:“聞丹歌、你個天下第一摳門,也有在我手裡花錢的時候?沒想到啊沒想到,我竟然也有從你這賺到錢的一天?”
聞丹歌緊緊攥著錢袋,唇繃成一條直線:“你這種沒有相公的人,不懂。”
友人擦了擦眼角的淚花,拍了拍她的手:“好好好,我不懂。你懂,你倒是撒手啊。”
她眼睜睜看著能買小半座宅院的錢如水潑般一去不複返,一口氣好險沒能喘上來,連帶著迎魁也鳴個不停。友人揉了揉耳朵,嫌棄:“讓你的本命劍消停會,彆影響我發揮。”
迎魁安靜了。
友人極擅長解咒,口中念了幾句,再火光一現,木偶人便漸漸長大、褪去外表的漆色,變回真正完好的人。
陣修弟子醒來,發現到了陌生的地方,唯一認得的隻有聞丹歌,茫然無措:“這裡是哪裡......”
友人緩緩吐出一口煙,笑得妖冶:“小郎君終於醒啦,這裡是陰曹地府呀。”
陣修弟子渾身一震,再看聞丹歌麵色青黑有如羅刹,地上擺了一群酷似同門的木偶,麵色慘白,直呼“吾命休矣”,又昏了過去。
聞丹歌鬱悶極了:“你賠我錢。”
友人無辜眨眼:“他自己昏過去的,乾我什麼事?要不你再照顧照顧我的生意,我給你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