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才過完元旦不久的城市多見喜色,人人都或多或少懷著對未知生活的熱望。
江城安頤中西醫結合醫院會議室中的幾人,正是如此。
“好,人都到齊了,請大家在這裡稍等,鬱主任和許主任很快就到。”
負責帶四人來這裡的醫生剛走,拘謹的幾人就迅速熟絡起來。
“剛才沒機會問,你們想去哪個組?”坐在左側的林臻壓低了聲音率先問道。
她其實算慢熱的性子,放在平時,絕不會是主動社交的那位。
無奈這次情況特殊,現在若再不抓緊時間多打問一些消息,很可能未來一整年都會過得不如意。
“我是學中醫的,當然還是希望能去鬱老師那裡了。”
她對麵的袁航喵了一眼門扉,小聲答到。
他們四人不算行業新人,執醫資格證和規培合格證書都已拿到,但這次調到這裡,還是要經過約一年的針對性培養。
四人將被分為兩組,兩位指導老師分彆為院內中醫和西醫屆的翹楚,會各選兩人親自指點輔導。
“我也想啊,誰不知道咱們醫院就是鬱老師家出資的企業,可惜我學的是西醫,大概率是會被許老師挑走了。不過跟哪個老師都無所謂,事少一點就好。”
袁航旁邊的石紹苦笑著歎了聲氣,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又把話題拋回給最先發問的林臻:
“林醫生,你是學中醫的,肯定會被鬱老師選中,你看她現在帶的學生,大多不都是女生麼。”
“嗯...鬱老師的確很好,不過咱們四個是院裡新出的試點培養計劃,所以...”
林臻的話沒有說全,不過大家都明白她剩餘的留白。
這間醫院的宗旨,是融合兩種醫術專業之精髓共同治病救人。
也就是說,他們四人作為試點班的第一批學員,在這一年中,將會儘可能多地發揮自己所學之長,彌補另一方醫術所短。
當然,醫學領域的專業性和複雜性是眾所周知的,短時間內當然不可能在另一方麵學有所成,這次計劃的目的,隻是為了培養更適合本院發展的人才,為以後在這裡的職業生涯做準備。
“所以我們跟哪個老師都有可能,不會因為所學專業而被決定。”袁航接在她之後總結道。
林臻點點頭,忽想起身邊人還一直沒有參與過他們的討論。
“夏醫生,你呢?”
對麵竊語的兩人也望向這邊,他們幾個在前幾天就已經見過一麵,彼此了解雖不夠深,但也記得每個人的學曆背景。
尤其是夏霄:四人當中唯一一個有海外學習及實習背景的西醫。
被問到的女人抬眸,溫雅的淺笑從冷白色的雙頰間浮出,一路向上,攀至清麗的眉宇間,停在明媚的雙瞳中。
“不好意思,我先去趟洗手間。”
幾人聞言一笑,不大在意,畢竟有關兩位老師的選人標準連他們這些本地的業內人都不知曉,何況是從大學開始就在國外生活的夏霄。
待她一出會議室,三人又轉回了方才的話題中。
——
十多分鐘後,走廊儘頭傳來一道不斷恭維的男聲。
“鬱主任這些天辛苦了,那四個學生都到齊了,許主任很快就到,你可以先指導他們...”
副院長快步跟在乾練的女人身後,正欲再多奉承幾句,卻被她放緩的步伐攪亂了節奏。
視線隨著女人一同停在會議室門口不遠處的名醫欄中。
滿牆的玻璃相框和往日並無差彆,唯有中醫區的鬱主任那裡引人注目。
“誰乾的!”
會議室中已經站在座位旁忐忑不安的幾人,被他貫穿整條走廊的怒吼嚇得一顫,還沒等糾結清楚要不要出去詢問,就見門被一把推開了。
“你們幾個,有沒有誰看到,是誰往鬱主任的照片上貼了那些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副院長常年維持著笑比話多的老好人形象,這會兒忽變了神色,會議室裡,除夏霄之外都如臨大敵。
“我...我們剛才一直在這裡...”林臻離門口的幾人更近,在副院長震怒的目光中結結巴巴地解釋著。
“查監控!我現在就給監控室打電話,真是無法無天!讓我找出來是誰,一定把他辭退!”
“不必了。”清朗的女聲自他身後響起,低著頭的幾人不禁悄然望去。
前幾天她有事不在醫院,這是幾人第一次近距離見到這位被同行外界都神化的女人。
被譽為本市青年中醫魁首的鬱金,不但是本院的招牌之一,更是百年傳承的中醫世家安頤堂公認的繼承人。
三十出頭的年紀,精致出眾的身姿樣貌,無數人豔羨的家境...
這些略顯庸俗的形容若在旁人那裡,或許會被先放在開場白,但在她這裡卻是相反。
每當被提及,多數人都會先將她過人的醫術盛讚一番,而後,才會提到這些能力之外的陪襯。
隻是話雖如此,對於這幾個都還不到三十歲的年輕醫生來講,再多的心理準備,都比不上這刻被她獨特的氣場震懾。
明明僅比他們年長幾歲,說話時還是笑談的語氣,怎麼卻比大動肝火的副院長還令人心驚。
“鬱主任...”副院長擦擦額角的細汗,準備接受命運的裁決。
“也許是哪個不聽話的小孩所為,沒關係。”
淩冽的目光中雖夾著不在意的意味,卻仍不會令人完全放鬆。
她的語調雖不算慢,但重音頓挫卻很明顯,“不聽話的小孩”幾個字尤為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