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金的手機彈出車輛受到撞擊的提醒,她不禁起疑,已近十點,這些都是不該屬於這個小區冬季晚間的異響。
“救命呐!有沒有人啊!”
焦急的男聲被寒風逼得愈加絕望,夏霄本能地往樓下跑去,被上一秒還端坐的鬱金攔至身後:“先去打急救電話。”
下樓後,小區的巡邏組正巧經過,一輛黑色轎車撞在鬱金車後,車上的男人正無措地跪坐在主駕旁。
車內的女人趴在方向盤上,情況危急。
“不要移動她!”
先後趕到的鬱金和夏霄異口同聲地喊道,正抬動傷者的幾人一驚。
“你們是什麼人!我太太已經昏迷了,得抓緊時間把她送去醫院才行啊!”
男人聲嘶力竭的質問令鬱金雙眉顰蹙,一把推開攔路的多餘者,同時下達著命令:“詢問家屬基本情況。”
周圍幾人俱被她冷傲的言行嚇得不敢多問,聽到這句更是慌張。
讓誰...去問?
再回神時,已見跟在她身後的那個女孩擋在傷者的丈夫麵前。
“我們都是安頤醫院的醫生,急救人員在趕來的路上,現在我們會對你的妻子進行初步急救,請你先說明她受傷前的情況,方便我們診斷。”
“我...我今天在外有應酬喝了酒,所以她開車帶我回家,剛進小區時,她說自己頭暈,我想幫她叫醫生,她卻說先回家再說,開到這裡轉彎時,她突然失去了意識,就撞在了...”
男人懊悔地哭訴著,倏然瞧見不遠處的鬱金從隨身的包中取出了一個盒子,借著路燈的光源仔細一看,又從塑料包裝中抽出了一根銀針。
他稍緩的情緒再次激動起來,“安頤...你們是中醫?!”
“不要碰我太太!我才不信中醫,我要等急救...”
“她現在的情況很可能是急性腦出血,每多耽誤一秒,都可能對身體造成不可逆的損傷,信不信中醫是你的自由,但請不要耽誤我們救人。”
男人本沒把攔他的女人放在眼裡,看上去還不到三十歲,說不定連實習期都沒過,不曾想她隔著這麼遠的距離,竟能看出病因。
夏霄的注意力全聚在鬱金那裡,沒有發覺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情緒。
她隻想快點把這煩人的噪音推到一旁,去幫正在救人的那位。
“武總!您就放心吧,鬱主任的醫術...”
所幸,物業經理及時趕到,認出了很久不見的鬱金,帶著幾個保安圍在男人身旁。
夏霄尋得時機脫離,雙手消毒後,抽出一根針,舉起鬱金沒有施針的另一隻手,快速在傷者右手的指尖施針。
“病人口角歪斜,一側瞳孔放大,符合中風症狀,人中已下針,雙手十宣穴施針並放血,目前效果不佳。”
少頃,她彙報完傷者情況,探至其顱頂,“是否可以...”
“可以,準備施針。”還沒說完,鬱金即刻肯定道。
還在吵嚷的男人見妻子仍未醒,又被那兩個女人放平仰躺在座位上,銀針所指之處竟是頭部,更加暴怒地掏出手機錄像,“今天如果我太太遇到什麼危險,我一定會把你們醫院告到關門!”
眾人又好言相勸了一番,卻也都懸著心,不是質疑中醫的療效,而是從沒見過中醫急救。雖見那兩位女醫生神色篤定,卻也祈禱著救護車能再開快一點。
能住進這裡的業主都不是普通人,這位武總和他夫人雖是去年才搬進來的,但聽說生意也做得很不錯。
萬一真出點什麼事,他們怕是要被一起牽連。
有幾人甚至希望這兩位能暫停施救,可卻見她們絲毫不受這邊喧嚷的影響,仍有條不紊地繼續施針。
“百會穴已確認,可以下針。”
鬱金消毒的間隙,夏霄找到了傷者前發際正中直五寸的凹陷處。
“來。”
消毒完成的毫針被鬱金遞至麵前,夏霄稍滯片刻,又原路推回。
百會穴是人體大穴,和基礎的人中及十宣差彆很大,她已多年沒有過相關實踐,不敢輕易下針。
儘管低著頭,卻仍感受到了鬱金被拒絕後看過她的一秒。
手心又生出無章的薄汗,深吸了一口冷空氣,才抵咽回繁雜的情緒,控製住了手中電筒的光落點足夠準確。
隨著鬱金再次確認穴位果斷下針後,一道溫熱的血線自穴位流至地麵。
這次不僅是不遠處的男人又發出一聲悲鳴,連周圍的眾人也隨之驚呼。
該不會,真紮錯了位置吧...
然而,隨著救護車的鳴笛聲漸近,本已失去意識的傷者竟能睜眼說話。
才恢複意識,她記不清太多,隻覺得彙在頭頂的那股灼熱逐漸消退,求之不易的清涼感緩緩向下。
“我...我這是...”
急救終於成功,眾人紛紛鼓掌慶賀。
鬱金去和急救人員交接,夏霄停在暗影處研究起女人車被撞過的痕跡,等一切處理完,還沒說一句,就聽她接起電話。
“嗯,我在彆墅這邊,好,我現在去路口等你。”
隔了一小段距離,夏霄聽不真切電話對麵的聲音,待她掛了電話朝這處走來,才冷哼一聲往反方向走去。
她倒要去看看,還有誰能上得了那張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