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伸手(1 / 2)

後悔是人生最無用的事。

哪怕夏霄無數次想把離奇冒出那個念頭的自己也一同訂在飛鏢盤上,現實還是不可能再給她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

事實就是,從那晚之後,她正式揮彆了人生的多半快樂。

她早該意識到,之所以會和鬱金糾纏這麼多年,無非是咎由自取罷了。

決定問出那個問題時,就已經沒有辦法再回頭了。

一通急電打斷車內的寧謐,終止了兩人的回憶,醫院突發的情況喚回了鬱金。

夏霄在酒店的淋浴間待了很久,還是沒能徹底清醒。

她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微醺的副作用,總之一閉眼,就會看到車廂裡逐漸貼近的女人。

推不遠,也拉不近。

反複猶豫後,又打開了一瓶紅酒。

這一次的效果很不錯,一整晚她都沒有再和某人會麵。

但副作用也同樣明顯:第二天一早,半夢半醒間她看到了一條刻在自己手掌的傷口。

昨晚在清吧的記憶太模糊,碎在床頭桌上的空酒杯又印著殘存的紅酒,很難讓她分辨流血這件事是在何時發生的。

已經止血的傷口有些滲人,工作群裡多了一條一小時後開會的新通知,她沒空再去找前台要醫療箱,急匆匆地衝去酒氣,路過便利店隨手買了一盒創口貼。

醫院的很多安排都隨時可能變動,臨時會議終因一輛大巴車出現意外而推後,送來的傷者太多,急救室值班的同事聽說鬱主任正在帶人開會,連忙請求中醫科幫忙。

安頤的醫者雖有中西之分,基礎的急救措施卻是人人都會。

趕到時,正在給一名傷者做清創縫合的急救醫生出現低血糖症狀,夏霄恰好經過,正準備接手,聽到身後某道冷冷的安排:“讓開。”

搶救室內人來人往,有意無意的目光聚來太多,夏霄所有的反駁質問都得暫時擱置,變成無聲的協助。

一小時後,送來的傷者已全部得到及時醫治,由於後續還需中醫科參與治療,科室的醫生又忙到了日落才下班。

夏霄在辦公室裡多坐了一會兒,等同事大多離開,才繞去熟悉的辦公室。

聽到漸近的腳步聲,鬱金臉色漸冷,等人一言不發地坐到她對麵,更加嚴肅。

對她生氣原因一無所知的夏霄同樣冷著臉,這人又在發什麼瘋?明明昨晚看她見義勇為都沒阻止,怎麼今天連一個普通的縫合包紮都要乾涉。

料到這人就算耗到天荒地老都不會主動開口,她索性不再等:“什麼意思啊鬱醫生?想在安頤幫我提升知名度嗎?”

上次在心內汪主任那兒被女人解圍的事已足夠給她引來關注,這次連這麼簡單的縫合都被搶走,很難不被人懷疑是不學無術的關係戶。

“我教給你的第一課是什麼?”

劍拔弩張的時候最不適合提什麼共同回憶,夏霄瞪道:“出現失憶症狀下樓去急診檢查,鬱醫生又不是我的患者,我沒有義務幫你恢複。”

對麵的人盯著咄咄逼人的小姑娘看了幾秒,還是先一步起身。

轉椅被女人扭轉至麵對她的角度,坐在上麵的人故作鎮定。

“伸手。”

生硬的語氣令夏霄頓時警鈴大作,不顧手心的陣痛,緊緊抓著轉椅扶手不肯鬆。

“我警告你啊,我現在已經是成年人了,我們又隻是普通上下級的關係,有些事你考慮清楚再做...”

“嘶...”尖銳的疼痛襲來,令她眼前一黑。

女人今天的耐心不怎麼好,一把抓過她的手腕。

掌心的遮蓋物被毫不留情地撕去,早晨時間太急,她錯買了不含藥物成分的創口貼,而不是有消炎成分的創可貼,以至於傷口比幾小時前更顯可怖。

“怎麼回事?”

右手還在女人手中,夏霄哪敢胡言亂語。

當然真話也不能說。

如果坦誠告訴盛怒的某人,自己昨晚酗酒導致神誌不清還摔碎了酒杯,今晚還能出得了安頤的大門嗎?

那就隻好避開女人的審視,自然一點,“你見到了呀,昨晚我救人時劃破的。”

長達五六個世紀的注視終於結束,鬱金一眼不發地轉身走向書櫃。

夏霄登時一喜,正欲借機偷溜,不料小腿還未發力,就被背對著她的人喝道:“坐好!”

腰部又貼緊椅背,隻有陰暗的無聲謾罵和怨憤的白眼未曾缺席。

凶什麼?

挽留也不直說,誰知道她在想什麼。

沉浸在對這人批判中的夏霄沒在意她的舉動,忽的,轉椅被人用力一拉,險些扭到腰。

女人坐在比轉椅稍低些的會客沙發上,陰沉的麵色沒比窗外漸深的暮色好多少。

哪個正常人都不會選擇在這種時候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