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
一連默念過三個“完了”,蘇淮忙不迭地開門勸和。
以上周夏霄在清吧救人的力道來看,她若再不攔,這兩人必得給安頤急診做貢獻了。
夏霄不是不想和她吵,更不是不敢,而是不想在這裡。
室外停車場對著的那棟樓還有很多扇窗戶都亮著夜燈,再這麼鬨下去,明天安頤的內部頭條都能把她在幼兒園最喜愛食物的排行表扒出來。
索性把花先放在後排座椅上,迅速下車速戰速決道:“你這人怎麼還沒完沒了...”
豈料,話僅說了一半,就聽那邊的車門被人推開了。
再回頭一望,抓著鬱金衣領的手由此一鬆,被對方攥著的手腕也頓覺鬆快。
眼前的一幕,無異於憑空戴了一款最新款頭顯設備。
她那位從大學畢業後,就沒有一段感情超過三個月的好友,正舉著那束今晚矛盾的根源,快步走到準備勸架的蘇淮麵前。
“蘇總,我可以在繼續享受那間臥室周末使用權的同時,嘗試成為你的女朋友嗎?”
花束自是無聲,但覆在其外的那層韓素紙又與夏葉無異,風一過,徒增令所有人回歸現實的喧嚷。
夏霄眼前由是蕩過一行小字:整個世界都瘋掉了。
*
“都怪你!一束花而已,非得當著她們倆吵,現在好了,以後每天的工作都處理不完,還得再想勸分理由!”
一進鬱金家門,忍了一路的夏霄立即怨道。
天曉得聽見蘇淮說“好”的時候,她的眩暈感有多強烈。
何悠用這種方式幫她倆解圍就已經足夠令人心驚,誰能想到蘇淮非但沒有拒絕,還會毫不遲疑地同意。
若不是當時反應能力驟降,夏霄真想拚命阻攔:我倆就算把安頤吵翻也沒什麼,明天還得綁在一起重建,你們千萬不要因逢場作戲而認真啊!
可惜那刻連鬱金都沒有及時反應過來,等她倆回神,這兩位已然驅車而去了。
“她們上周末就在蘇淮家中度過,你作為何悠最好的朋友,不也對此一無所知嗎?”
鬱金給人倒了杯熱水,轉去廚房,打開冰箱對著每日都會更新的幾根胡蘿卜滿意一笑。
“鬱醫生說話講講良心好不好?上周末我在乾嘛你不知道嗎?”
她不提還好,偶然一說,夏霄掌心本快消散的陣痛再次明顯。
她當時不是在某人辦公室“上刑”,就是連夜去查小夢的事。連飯都沒空吃,哪還有時間關心周五晚上一同消失在派出所門口的那兩人。
“我是否知道不重要,但你如果一定要怨,還是得怨那晚回酒店後一個人多喝的那瓶酒。”
鬱金關了冰箱門,意味深長地掃了一眼凶巴巴的女孩。
原本很有理的夏霄被這一眼滅了士氣,她就知道,這女人記仇的習慣才不會改。
都過去一周了,還在計較她偷喝酒的事...
等等,女人是怎麼知道她回酒店後的事?
再等等,她都是成年人了,在沒有耽誤工作的前提下稍喝點酒又怎麼了?
前女友憑什麼管?
想到這兒,氣勢不由更凶了:“你怎麼什麼事都怨我!”
當一個問題中的強詞奪理多於質問,就會很容易變質成撒嬌。
覺察出自己語氣含了太多容易被誤解的東西,夏霄快速撤出廚房。
人總得有點審時度勢的能力,現在就算有再多的火氣,也得清楚自己身處何處。
雖說進門之前,她已經提前觀察過鬱金這套房子所在樓層的逃生路線,但,這裡畢竟不是燈火通明的安頤。
這女人如果真想發瘋,她哪裡能有十足的把握跑得掉。
鬱金的這套房子大概是近幾年才裝修好的,又可能是因為整天都待在安頤,導致這裡幾乎沒有什麼生活氣息。
尤其是並不算小的房子裡僅留了一間臥室,怎麼看都不像正常人的邏輯。
算了,這人如果正常的話,自己怎麼還會和她有交集。
煙火氣這種東西,不光體現在有沒有為任何人留一張床,還有廚房裡驚天動地的聲響。
“你究竟行不行啊?”夏霄在客廳裡等了半小時,一心想和她快點分析何悠與蘇淮的事,怎奈這人反鎖了廚房隔斷門,叮叮咚咚就是不停。
“稍等。”那邊稍停了半秒,機器運作聲再次響起。
等耐心就快耗儘,女人總算端著兩杯很難形容顏色的液體走進客廳。
“請。”鬱金分一杯到她麵前,自然得像裡麵裝著的是什麼名貴紅酒。
夏霄盯著這兩杯和以前每次在某人倒計時威脅中飲下的相似物,勉強笑道:“其實偶爾點一次外賣,也不會影響你以後升院長...”
她的建議無比真誠,可惜仍然無用,壁燈下眼尾稍彎的女人並沒有要改變想法的苗頭。
甚至,還很民主地征求她的意見:“談論彆人的事情之前,我們是不是該把這段時間的賬都算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