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什麼時候,又新認識了人?”
他的語氣雖說是淡,卻有種讓人捉摸不透的意味。若說詢問,可目光卻盯得她莫名緊張;若說質問,可她到底也沒做錯什麼事,不應該。
這件事竇姀原本想暫時不說。
眼見是藏不住了,她倒也沒想刻意瞞著弟弟。弟弟知曉了,或許還能為她分析利弊。竇姀略微思索了下,便告訴了他來由經過。
怎麼救下的魏攸,又是怎麼在竇府碰見,以及今日魏攸說的話...她全都簡略概括一通,唯一隱去的,便是魏攸的身世和雲箏與自己的衝突。
他聽著,似乎稍稍訝了下魏攸竟是巷子那人。而後眉頭卻愈凝愈深,末了,竇平宴忽又抬起眼,警惕地問:“那阿姐對他有意麼?想嫁給他麼?”
竇姀搖頭:“怎麼會。我和他還不是很熟,怎可如此輕易就定下終身大事...況且,我的親事,也不是我能定的。”
這事便是用腳趾想也知道,有多麼奇怪,有多不可能。
竇平宴聽她說完,顯然鬆了口氣。他笑笑把人拉到床上,又將玉佩塞進了她懷裡:“那阿姐下回再見到,便將這東西還給他。咱收著總不妥,如此一來,也好斷了他一些不切實際的念想。”
竇姀說好,接著便聽他哼了聲:“魏氏若還想繼續娶三姐,便該拿出點誠心,哪能由他這麼胡鬨?況且我們家倒也不缺這門親事。”
二人坐得很近,他還拉著她的手腕沒放,說話的熱氣就在耳邊。
竇姀聽這話頗含了點怒意,心中卻劃過一絲不明顯的憂思。這話好像是在為雲箏打抱不平,是呀,她是他的姐姐,雲箏自然也是他的姐姐。以前他和她更親近些,可是現在他已經知曉她算不得他親姐姐,兩人之間也沒了血脈相連,那麼往後會不會逐漸地偏向雲箏呢?
竇姀知道自己這麼想十分自私。可她就是忍不住這樣想,兩人總角同簷了十餘載,除了姨娘,弟弟就是她最在乎的人了。
她不露聲色地點頭,收好玉佩。二人正說話之間,小年進來了,手裡托著一匣子,很高興地跟竇平宴說:“二爺要的東西尋來了!”
小年遞過來,邊是氣喘籲籲地說:“等了一年可算好了!剛在廟裡焚香供奉完,夥計就馬不停蹄地帶回來。二爺瞧瞧,這刻得可是一模一樣?”
竇姀本來沒去留心,見竇平宴端著匣子細細打量,突然也好奇地湊上前一瞧。
不瞧不知,一瞧倒是嚇一跳,隻見那是一塊如意紋的玉玨,瑩潤的色澤隨著光影流淌進他的掌心。
這不正是當初他給她的那塊?
竇姀瞧著一時恍惚,竟是問道:“它怎麼在你這兒?”
“什麼在我這兒?”竇平宴把玉玨放回匣內,笑著瞥向她:“這我托人跑去觀音山,照你那樣式又刻的一塊罷了。玨始終缺個口子,左王右玉,這本就是該合在一起的兩塊玉。我聽人說此玉通靈,若是合在一塊,那福分也是成雙的。少一塊終究少了點寓意,所以我又去求了一塊,與阿姐的做配。”
說罷卻問她:“難道阿姐覺得福分多些不好麼?”
竇姀接過匣裡的玉玨一看,發現還是有點不同的。雖然一模一樣,可細細觀察下便能知道,這塊玉玨很新,而她那塊常年帶在身邊,少不了有些斑駁的痕紋。
竇姀聽這說法很是新奇,又問弟弟:“若是分開呢?分開會怎樣?”
他笑了笑:“一塊賜福,一塊擋災。阿姐那塊是父親當年求福要的。”
“呸呸呸!什麼福什麼災!”竇姀一聽,急忙撲過去捂住他的嘴:“你又誰家妖道,竟敢在這兒妖言惑眾?”
他隻笑,眼眸明亮而閃爍。好一會兒後才拿開她的手,認真說道:“所以阿姐可不要丟了,否則我都不知要為誰賣命去。”
竇姀莫名的心虛,因為...她好像真的弄丟了。
她沒將這事告訴竇平宴。回去之後,又打著燈籠仔仔細細地找,就在她翻床底時,屋外忽然響起春鶯的聲音:“姑娘,奴婢回來了。”
竇姀去開門,也不知是不是晚上光線不好的緣故,春鶯的臉色很是黯淡,人瞧著也疲憊,似是著急趕著回來。
她讓春鶯先進屋,吃了熱茶和幾塊清早留下的糕點,等到春鶯填飽了肚,竇姀才問道:“你家中的事都好了嗎?你妹妹可贖回來了?”
春鶯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