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寺眼睜睜看著太子爺的人頭滾到自己麵前。
她幾乎是連滾帶爬,這才勉強躲開。
人頭撞在床腳,留下一道血糊糊的痕跡。
眼前發生的一切,都在挑動虞寺的神經,直到看見這一幕,她再也忍受不了。倉皇站起身,不帶半分猶豫地逃離屋子。
殊不知,在她跨過門檻的時候,那顆人頭悄無聲息地轉動方向,看著落荒而逃的背影,露出快活笑容。
虞寺穿著浴袍,在這三伏天的夜晚,孤身走在古鎮裡麵,她已經無力思考古鎮的異樣,隻能死死盯著前路,腦海裡隻剩下一個念頭——
逃!
逃離這座村子!
逃得越遠越好!
她要活下去!
虞寺慌不擇路。
雖然渾身無力,受到驚嚇過度,但好在她平日裡也有拍攝一些武打戲,不會因為穿著拖鞋,叫她行動受阻。
隨著紅燈籠不住搖曳,虞寺離身後的客棧越來越遠。
她不敢停下腳步,而是繼續往前。
走過長長巷道口,一轉頭,虞寺和十來張略顯青黑的臉對上。
那是——劇組的其他工作人員!
看見曾經的同事,虞寺沒有覺得半分安心,反倒是在這死寂的夜晚裡麵,襯著他們不明神色,生出幾分淒慘之意來。
剛剛經曆了太子爺的事情,若說他們是正常的,虞寺肯定不會信。
而且虞寺掃了一眼,這裡麵有許許多多的人,偏偏沒有倩倩。
她緩緩後退,試圖離開此處。
可是下一瞬,她的左肩便被人給扣住。
霎那間,虞寺感覺自己的左肩冰冷刺骨,似乎扣住她肩膀的是什麼萬年寒冰,叫寒意便順著她的肩膀往裡滲透,骨頭都跟著發顫。
“虞老師,你要去哪兒啊?”
是導演!
扣住她肩膀的人是導演!
雖然說話的內容與往常無異,可是語調遲緩,語氣毫無起伏,好像是沒有生氣的木雕。
虞寺經曆剛剛的太子爺事件後,知道他們是可以溝通的。
現在也不敢輕舉妄動,隻能笑著,裝作人畜無害的樣子:“我聽說有什麼活動,所以出來看看。”
她冷得牙齒直打架,身體也跟著發抖,卻不敢說自己的異常。
導演卻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虞寺的反常,他聽後點點頭:“是的,確實有活動,剛好差你一個。”
活動,又是活動。
究竟是什麼活動,居然出現了兩次?
不過這是不是意味著,操控太子爺的力量,和操控劇組其他成員的力量,來自於同一處呢?
想到方才太子爺在自己眼前斷頭的模樣,虞寺不敢說話,也不敢逃跑。
畢竟隻是一陣風的事情,自己就能死去。
……不過,既然隻是一陣風的事情,對方為何要大費周章呢?
多次強調這個活動,是不是意味著,隻有自己死在“活動”裡麵,才能滿足死亡條件呢?
在搖晃的大紅燈籠之下,繚亂迷人眼的燈光之中,虞寺似乎瞧見一絲光亮,那便是她的生機。
隻是,她不敢賭。
畢竟她的命,現在確確實實還非常脆弱。
不如先跟著導演們走,順勢把“活動”給破壞掉。
畢竟目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虞寺想到這裡,雖然冷得打顫,但還是興奮回答:“真的嗎?正好我覺得這裡晚上有點無聊,是什麼活動,在哪裡開展呢?”
“不用問那麼多,跟我們走就行。”導演並沒有回答虞寺的問題。
在虞寺點頭之後,便將自己寒冰似的雙手,從她的肩膀上挪開。
挪開之後,似驚訝、又似感歎地說了一句:“你身上,可真燙手啊。”
聽得虞寺遍體生寒。
但最後隻能笑著:“剛剛洗了熱水澡,想來是這個緣故。”
“嗯。”
導演點點頭,隨後看向其餘人,“走吧,時間快到了。”
其餘人跟著點頭。
隻聽得話音落下,不知從何處傳來金屬敲擊聲。
一下又一下,從容不迫,聽得出敲擊之人現在十分悠閒。
而導演等人,在聽見敲擊聲後,沒有言語溝通,沒有視線交流,他們像是被人操控著,低著頭,自動分成兩列,按列排序。
麵如死色,哪怕是在紅燈籠的照耀下,也看不出半分生氣。
紅光籠罩下的所有臉,在排列整齊後,猛得轉過頭來,直勾勾地盯著虞寺瞧。
不說話,不解釋。
隻是用那一雙雙寒氣滲人的眼睛,盯著虞寺。
明明他們站著沒有動,並未像太子爺那般朝自己伸出手來。
可是這一幕,在虞寺眼裡,卻遠比剛剛所經曆的更加令人害怕。
她想要後退,可她稍微動作,便瞧見眾人表情陡然陰沉。
他們的身體按照同樣的弧度前傾,蓄勢待發的動作,如出一轍。
就好像,他們不僅僅受同一個人操控,甚至於,也變成了同一個人。
或者……鬼。
寒意像是一條小蛇,從虞寺的腳尖往上爬。
虞寺能夠感受到黏膩冰冷的觸感,滑過她的小腿、大腿、脊背。
到最後,盤踞在她心口上,露出長長尖牙,得意洋洋地盯著她瞧。
不寒而栗。
虞寺毫不懷疑,自己若是在往後退,他們會立即衝上來,將自己扣住,強行運往“活動”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