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
堯清越推測出花玉容也許是下一個目標後。潘九霄沉吟片刻,便詢問花玉容,願不願意主動當這個誘餌。
花玉容自然沒有拒絕。客人是在她們花家的花樓裡消失的,於情於理,這個誘餌都得她來當。
但堯清越現在正滿腦子的‘花師妹’,眼見心上人涉險,怎麼坐得住。
然而她一人反對,影響不了另外兩個人的決定。
花玉容微笑安撫道:“我知道堯師姐關心我。但是這件事隻有我能做。”
堯清越急的不行,明知眼前是坑,這人怎麼還主動往坑裡跳呢?
她一急,就口不擇言:“花師妹,你若當誘餌,遇到危險,跑都跑不了!”
花玉容聞言,不由微微垂眸,盯著自己的雙腿,臉上笑容也淡了下來:“我知道。我自小就不良於行,無法行走,更不能跑。”
“若不是這誘餌人選必須是我。我也不會主動給大家添麻煩。”
堯清越幾乎瞬間後悔起來,她關心則亂,也不該拿人家的缺陷說事。
看吧,花師妹都傷心了。她必須得說點什麼。
堯清越絞儘腦汁,結結巴巴道:“……那……那以後我扶著你走?”
花玉容頓了頓了,抬起臉來,微微審視堯清越。一時分不清,堯清越究竟是在裝傻,還是故意出言諷刺。
潘九霄這個不懂什麼人情世故的人都看不下去,抓著堯清越的胳膊就將人拉了出去。
“堯師妹,花師妹的腿是娘胎裡的帶出來的毛病,從腰腹以下就沒有知覺了。你就算扶著她,她也走不了路的。”
堯清越怔怔聽著,雖然認識‘花絮晚’以來,對方一直以坐輪椅的形象示人,但她表現的太坦然,幾乎令她忘記對方是個殘疾人。
而且是個幾乎半身不遂的殘疾人。
“很嚴重嗎?就治不好了?”堯清越抬眼,認真盯著潘九霄。
潘九霄下意識想要搖頭,突然想到什麼,又遲疑起來:“……如果花師妹的修行能夠更上一層,達到洗髓伐筋重塑肉身的效果,也許她能夠站立行走。”
但花玉容卻是天生廢靈根,修行資質比毀壞靈脈之前的堯清越還要差。
堯清越手腳俱在,還能從劍修轉體修。但花玉容,一輩子也就那樣了。
堯清越聽完後,心情十分沉重,等自己回過神來,已經衝進屋內,緊緊握住花玉容的雙手,嚎啕大哭起來。
潘九霄:“……”
花玉容:“……”
原本驟然被堯清越握住雙手時,花玉容還下意動了動手指,感覺十分不習慣。
等看見堯清越臉上的眼淚,還有耳邊吵鬨的哭聲時,花玉容就忘記要將自己的手抽回來了。
堯清越哭得放肆,眼淚鼻涕洶湧,完全就是小孩子的哭法。
豆大的眼淚從她眼眶裡溢出來,劃過她白皙的臉頰,彙聚在尖尖的下巴。
“花師妹,你彆難過!以後一定會好的!我會幫你的!”她抽抽搭搭哭著,還不忘安慰花玉容。
花玉容盯著她下巴上欲落未落的那滴眼淚,哭笑不得:“我不難過,你彆哭了。”
剛剛才生起的那些氣,也早就被堯清越的眼淚哭散了。
堯清越嗚嗚嗚地嚎了一嗓子,還是哭得很厲害:“我也不想的,但是我忍不住!”
想她現代讀書時,人稱鐵麵小女王,小學時被車迎麵創飛,都不曾掉過一滴眼淚。沒想到今日竟然輕易破功了。
“你不要管我了,等會兒我哭完就好了。”
花玉容更加無奈,動了動自己被堯清越禁錮的雙手:“那能否先放開我的手?”
堯清越淚眼迷蒙,透過水霧看過去,這才發現自己還緊緊箍住花玉容的手腕。
她連忙放開她的手,抽抽搭搭道:“抱歉,我給忘了。”
花玉容將身子稍稍靠過去,冰冷的指尖試探性地劃過堯清越的下巴。
那滴墜在她尖尖下巴處的眼淚,總算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花玉容屈了屈手指,指腹反複摩挲了一下,才將指腹上溫暖濕潤的觸感抹去。
“堯師姐,哭成這樣,可不好看。”話雖如此,但她看堯清越的目光,卻滿含笑意,黑眸如星,煞是好看。
除了孩子,她還沒見過一個女子哭成這副樣子。而且,第一次有人為她哭,這感覺有些奇妙。
堯清越呆呆望著對方的笑容,一張本就哭得紅彤彤的小臉不由變得更紅。
花玉容在她眼中,一言一行,就跟開了美顏濾鏡一樣,這會兒眉眼含笑,更是春花爛漫,令人沉醉。
堯清越最終還是同意讓花玉容去做這個誘餌。
一來她反對無效。二來就算換誘餌人選,比如她親自替代花師妹,來做這個誘餌,風險又太大。
畢竟她們都不知道那個背後之人到底有什麼手段,是什麼修為。是否能一見識破她們的偽裝。
三人不清楚那人會何時行動,打算加強警戒,然後順其自然。
確定了花師妹為誘餌人選,已經更改不得。堯清越覺得,她不能乾看著,總得為花師妹提供一些幫助。
之前在逐月宗之時,花師妹就現了一手繪製符紙的本事,她當時正興致上頭,求她教她畫符,但被對方不留情麵的拒絕了。
堯清越不清楚花玉容拒絕的原因,但是想到自己能乾的事,隻能又厚著臉皮上門,拜托花玉容教她畫符。
“越多越好!不管是攻擊法術的還是守衛安全的符紙,花師妹拜托你!都教教我吧!”
堯清越站在門前,雙手合十,滿臉誠懇。
花玉容坐在輪椅上,水潤的眸子定定看她兩秒,以為堯清越學東西地興致又開始了,心中不由閃過一絲無奈。
“進來吧。”半晌,她還是妥協道。
就當是還堯清越那次眼淚之情。
天邊殘存的餘光滿滿消耗殆儘,夜色逐漸籠罩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