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看小崽子清澈的眼神,大黃還是歎了口氣。
汪這都是操些什麼心呢,這麼小的崽子還不知道什麼是分離呢。就讓它原主人的東西都先在這裡頭存著,等到……等到它找到了新主人——這些東西好像也沒還給它的必要了。
算了算了,汪都先幫它存著,不然它那麼小一個,日後去哪兒找呢?
白黎不知道應該怎麼回應這隻熱心的大黃狗,隻能跟個小跟屁蟲一樣在它屁股後頭鞍前馬後。但它實在小得可憐,那一點點力氣隻能說是聊勝於無。
但態度最重要,白黎拚命展示自己的存在感,[哇哦,大哥你好厲害呀,那麼重的行李箱一下子就放上去了。]
[櫃子這樣就關上了,大哥會的好多。]
身後一個白團子跟著,大黃狗多少有點束手束腳,生怕一爪子不小心踩到早早送這隻小崽子歸了西。
左思右想後,大黃還是叼著自己的飯盆趴在了屋簷底下,望向細細密密的雨絲。好似它這樣一直看著,心裡盼望的那個人類就會忽然出現一般。
在這雨中還真出現了一個踏著泥濘而來的身影,他穿著雨披,深一腳淺一腳得走在水坑裡麵,喊著大黃的名字,“小福,小福——在家裡頭不?”
看到熟悉的大黃狗就趴在門口,來人總算是放下心來,“小福你在家裡頭啊,今天雨好點大,我就怕你自己在外頭轉悠,要是淋著了怎麼辦。”
大黃狗哼唧了兩聲依舊趴在地上不動彈。
張勇趁機摸了兩把小福頭頂上的軟毛,嘴裡嘀咕著,“兩個都是倔驢,我老爹倔,你也倔,讓你去山下住死活不去,就要守著這個空房子。小福啊,你也記得常常下山看看,我也想你哩。”
大黃狗忽然起身,敷衍地在張勇身上蹭了兩下。你說這狗,還真是有靈性,它至少知道敷衍你兩下。
來都來了,張勇把帶來的飯盆放下,索性把小福抱在懷裡好好檢查一番,就算它獨自一汪住在山裡頭,驅蟲這些活兒也不能落下。摸著摸著,他忽然瞥到了旁邊有個白影子一閃而過。
“今天還有客人?”張勇隨手一抓,拽住了那道白色身影的後頸,放在膝蓋上仔細觀察,“喲,還是一隻小白狗,不錯啊,小福,還知道給自己找個伴了,不過,怎麼給你自己找了個帶把的,這也配不成對呀。”
我……我的清白……
白黎麻木地收回自己雙腿,用尾巴給自己遮上最後一層無謂的防護。毀滅吧,這汪的世界,就讓他這樣閉上雙眼,靜靜地離開吧。
小福在旁邊微笑著呲牙,[張勇,你又在乾什麼,汪為什麼不想住村子裡你不知道嗎?汪還想清淨得多活兩年。下去乾什麼,當你們父子的汪形玩具嗎?都當爹了還沒個正行。]
張勇訕訕一笑,不知從哪兒翻出半個紅薯來逗小白狗。這新來的小狗可真是有趣,雙眼緊緊閉著,但是紅薯在它鼻頭上一晃,小腦袋又緊緊跟著紅薯轉動。
比小福好逗多了。
好香,是什麼香味?白黎睜開雙眼,猛地向麵前的食物撲去。是紅薯,烤得甜甜的紅薯。細細的乳牙嗷嗚一口咬在紅薯上。張勇趁機從懷裡掏出一塊布從上到下擦了一通。
好麼,乾乾淨淨一隻小白狗才可愛。
張勇這次是有任務來的,除了給阿福送今天的飯還有——以後一個月的口糧。他直接搬了一整袋狗糧上來,豎在屋子裡乾爽的地方。
“小福,最近我要回城裡頭工作,有段時間來不了了。這袋子狗糧你先吃著,在你吃完之前我肯定回來給你續上。要是平時狗糧吃厭了,記得去姑姑家換換口味,我都給你打好招呼了。”
看著兩隻狗子守在這房子裡頭,張勇就是說不儘的擔心。但他到底有自己的生活,隻能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雨漸漸停了,午後的陽光灑在田間,讓一切看起來都閃閃發亮。
白黎躺在地上犯懶,眼皮子情不自禁地耷拉下來,這樣好的日子,做什麼都比不上好好睡個懶覺。要是這樣一直和大福哥在這個屋子裡頭混著日子,好像也挺不錯。
[走,下山。]小福把白黎從屋子裡頭叼出來,扔到了草堆裡頭,[現在就下山,去找一個主人。]
[大福哥,我剛剛吃飽。]白黎用上自己剛開發的氣泡音,膩在小福的身上。
這點伎倆放人類身上或許有用,在身經百戰的小福身上那是半點不夠看,它冷漠地低頭把它拱了一個踉蹌,[現在就去找個主人。不然現在就把你扔出去。這是我給你供的最後一頓飯,剩下的靠你自己討,我一個……單身汪帶一個崽子像什麼話!]
就算白黎百般不情願,它還是跟在小福屁股後頭走到了村子裡頭。厚厚的草叢將它們的身影牢牢隱藏著,它們潛伏在這裡,等待著自己獵物到來。
白黎有點難以掩飾的興奮,[大福哥,我們現在乾什麼?]
[等。]
一字箴言,倒是顯得小福更加高深莫測起來。
白黎老老實實跟著趴在草叢裡麵等待著。
還真讓他聽到了一點格外的動靜,好像有人在吵架。這下不就有樂子看了嘛,白黎迫不及待地趴在草上,順著縫隙往外看。半張精致的臉正巧對著他,那模樣怎麼看怎麼眼熟。
他在這有認識的人?
另外一個男人雖然挺著一個將軍肚,但麵相看著還行,此時正在激動地唾沫橫飛,“盛屹啊盛屹,你說讓我怎麼說你才好。就算再不喜歡小動物,你裝一下不行嗎?用上你學院派的演技,幾分鐘就過去了,一切不都風平浪靜嗎?”
對麵的人十分冷靜地回答,“王哥,你也是知道的,我在小動物上麵沒有一點緣分。”
“緣分不緣分的,隻要你努力就有了。盛屹啊,最近你的輿論形勢很不妙。本來網上你的黑料就滿天飛,你又不愛解釋,這黑料傳得多了,再離譜都變成了真的。”
盛屹依舊木著一張臉,“小動物不喜歡我,何必勉強它們。”
“不是勉強的事情,是到處給你潑臟水說你虐狗。隻要你找一隻狗在鏡頭麵前友愛互動五分鐘,不,一分鐘,一分鐘就夠了,這個謠言就不攻而破。”王元信第一次覺得自己手下這藝人這麼難辦。
現在打的都是輿論戰,隻要他有一個友愛互動一分鐘的視頻,他就能給盛屹立好一個愛寵人設,再加上時不時發發通稿,黑子們說的那個虐狗自然沒人信的。
“現在問題是我們被拿住了,那個視頻雖然是斷章取義,你沒有踢那隻狗。但是你臉色不好是真的,大家對你已經有先入為主的概念了,覺得你就是一個冷血的家夥。想要改變彆人先入為主的觀念是很難的。”
王元信苦口婆心地勸了半天,對麵人卻仿佛泥菩薩一般不嚴不語,他都恨不得上去掐他一把。
盛屹依舊堅持自己的想法,“我是誰不需要誰來定義。隻要把另外角度的澄清視頻發出去就足夠了,我確實沒有碰到那隻狗。它為什麼會嗚咽著逃走我也不清楚。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時間會證明我到底是怎樣的人。”
“這不是時間證明的問題,是我們現在失了先機,根本沒人看我們的澄清。我可辦不到每個人都揪起來看一遍你的澄清視頻,我們現在要的是用一個你新的,正麵的形象覆蓋這個不好的印象。”
這黑料不及時澄清到後頭可就是你一輩子真正的黑點了。
那邊兩個人爭執還沒結束。白黎倒是明白了一件事,[大福哥,我好像找到以後的飯票了,等我抱上大腿帶你吃香的喝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