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峰提著的心忽然落了下來。原來是盛屹過來了,隻是,盛屹……他腦海裡忽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要是再拍攝到大米麵對盛屹的應激反應,大米是不是還能再紅一次?
黑紅也是紅,有了話題討論度比什麼都強。
想到這兒,他特意帶著大米朝著盛屹方向多走了幾步,默默等待。大米,害怕啊,就像是之前表現的那樣,恐懼,看到他就夾著尾巴逃跑。
一看到大米過來,盛屹有意識後退了幾步,他明顯對這隻狗有印象,既然它恐懼自己不如退後幾步,給狗一個舒適的環境。他也清楚,自己並不是受小動物歡迎的類型,那就在自己能力範圍之內,給它們一點舒適的空間,這樣對他們來說都好。可這一步卻讓張峰的心思全都落了空。
他們之間的距離就算是現在大米硬貼上去也無人相信他們之間有什麼齟齬,再遠一些,盛屹都要貼著牆根走了。
而大米也忽然後退了一步,看著像是打算自己換個地方。小狗其實心裡也有一杆秤,它不願意再給這個人類惹麻煩,寧願離他更遠點。
湯圓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生鏽的大腦好像終於開始轉動,[所以,大米你不害怕這個人類?為什麼?你沒看過他殺狗那個視頻嗎?汪打賭,他身上至少背著好幾條狗命。]
大米歎了口氣,很難得在一條狗臉上看到如此深沉的表情,[湯圓,那是電影,不是真的。他隻是看起來脾氣不軟而已。]
[可他真的好可怕。]
[盛屹先生是個好人。]大米想要為他解釋兩句,可到底還是什麼都沒說。它應該怎麼解釋呢,說自己因為看見主人在盛先生恐嚇它,這才一時亂了分寸?身為一隻汪,怎麼可以害怕自己的主人呢?
即使它懵懵懂懂,腦袋裡仍然裝滿了惦念主人的大道理。
既然選擇了這個主人,它也隻能執著地跟在他身後。這是它的生存原則。若是把這一點都拋掉了,它還算是汪嗎?還算是它自己嗎?
大米也不知道。
以前它是萬眾矚目的汪明星,是周圍小狗中天賦異稟的帶領者,而現在——它好像漸漸失去了原來的衝勁兒,變得平凡,變得完全不像自己。
而一隻小狗應該做些什麼呢?它好像越來越不知道了。
白黎居高臨下地看著麵前這隻狗,它就是盛屹流言的源頭,它應該討厭的,應該想要撲上去狠狠咬上兩口,證明自己的衷心,但它現在隻是在盛屹懷裡一動不動,實在壓抑不住心裡頭的怒火,[你打算以後就這樣了嗎?這是你的錯嗎?]
大米愣了一下,臉上緩緩浮現了一個笑容,之前它就是因為這個明媚的仿佛能夠點亮夜空的笑容爆紅,從此踏上了網紅之路。而現在,它能拿出手的好像也隻剩下這個笑容。[我是他們家的呀。]
就是這點讓白黎相當不滿意,汪應該也能選擇自己的主人才是。為什麼明明是人類做錯了,汪卻要原諒人類。[他對你不好,你換一個家不行嗎?比如我們家——你不是也覺得盛屹人還不錯嘛,他肯定不介意家裡再多一條狗的。]
[不行哦。]大米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但我是他家的汪,這一點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
勸一隻死腦筋的狗可比任何都還要難得多,它怎麼就腦筋轉不過彎呢?這個人類是拯救了它全家嗎?真是讓汪氣不打一處來。但無論白黎心裡如何不願意,它也隻能眼睜睜看著大米跟著那個人類走。
仿佛聽到了白黎內心的呼喚,湯圓也人立而起,想要把大米攔住,[就這樣走了,汪想說的話還沒說哩,彆走呐,大米,再聊個幾毛錢的。]
它用力地往外一蹦,樊宏逸在後麵死命一撈,被牢牢固定在了他懷裡,再看旁邊白黎乖巧地待在主人懷裡,這狗和狗之間怎麼差彆就那麼大呢?忍不住讓他心裡有些泛酸。這家裡狗都那麼熟悉了,樊宏逸自覺和盛屹的關係也親近了一些,忍不住想要和他多嘮上兩句,“我現在看著大米後背就有點發寒,要是我們家這個沒把門的湯圓撲在大米身上玩鬨,一不小心又被拍了個照片視頻下來,是不是我們倆都得被網暴上熱搜?我也知道,這狗肯定是個好狗,但這人,是人是鬼還不曉得。”
這其中門道誰不知道,也就是導演懶得麻煩,不想換狗,想著把這些戲份對付過去算了。不過,他們都是明眼人,眼見著裡頭他們家戲份是刪了又刪,張峰急得團團轉,還在到處鑽營。
他怎麼不想想,這根兒在哪兒呢?
歸根到底,他們這出來做事,就是講究一個平平安安。誰也不是無可替代,你要是喜歡弄點事情出來,就讓你自個兒玩去唄,多簡單不是。
可就這簡單的道理,他還是看不懂,總想著要給自己掙點什麼。這在人精兒裡掙錢可不是個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