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神降臨(三) “曲名,《魔王》。”……(2 / 2)

他隻需要知道對方是個很強的異種、並且暫時對自己沒什麼攻擊欲就夠了。

先前沒能從其他住客那裡得到情報,不知道搞好關係後,自己能否從祂這裡套出來一些。

想到這裡,東儘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隻見他微笑著輕點傘尖,在異種不帶分毫情感的目光下,極端自我且沒頭沒尾地問道:

“那是什麼?這……又是什麼?”

這位異種似乎確實沒太大脾氣,並且智商也在線。在東儘如此突兀地詢問下,祂都能領會到他的意思,並且還有問必答道:

“那是首鋼琴曲,曲名《神降》。而這個就是鋼琴。”

副本名取“諸神降臨”也就算了,連副本裡插入的音樂都要搞個前後呼應的彩蛋是吧?

東儘一邊吐槽著,一邊順勢看向了對方搭在鋼琴黑白鍵上的手。

三秒後,有關其手的信息單獨浮現出來:

[這是一雙表演藝術的手。至於何為藝術,自然由手的主人定義。]

從人設來看,這異種或許是個時而孤僻時而癲狂的藝術家。

注意到對方落在自己未被繃帶遮掩的下半張臉、尤其是唇角那兩道紅痕的目光後,東儘在這則評價後麵加了一條——或許還是個頗具美學造詣的顏控。

心中下完定義後,他沒去杞人憂天地考慮這位異種所謂的藝術會不會落在自己身上。他隻是自然地拂下其搭在琴鍵上的右手,簡短而命令般地說道:“讓開。”

雖然麵上看不出任何緊張,但這一刹那東儘已經做好了對方一發難他就急速後掠的準備。

好在最糟糕的情況並沒有發生。

那人隻是沉默地盯著他嘴唇兩側的紅痕看了半響,爾後終是離開琴凳為東儘讓出了位置。

但他也沒走遠,隻是靜靜站在東儘三步開外,似是想看他究竟要做什麼。

東儘沒有繼續趕人的意思。

他先像是在試音似地將鋼琴的七個音階按了個遍,在不遠處的人忍不住皺眉時,他終於將雙手一同半懸著搭在琴鍵上。下一秒,便如驟雨急落地演奏了起來。

那是一段急促而詭譎的旋律。

在琴聲高低音的不斷交錯下,旋律裡奔騰而出的戰栗與恐懼是那麼的層次分明,恰似凡者第一次真正意識到何為魔王降臨。

哪怕是不懂音樂的人來聽,也能明白這是怎樣的一首牽人心緒的傑作。

更彆說絕不是外行者的那位異種。

祂比誰都能聽出曲子下無儘的引誘、無儘的瘋狂,其獨特性甚至超越祂的《神降》。

在近5分鐘後,演奏完的東儘剛剛起身,不知何時走到他身後、幾乎貼住他脊背的異種忽然啞聲開口道:“……這是什麼?”

許是真的太近了,有那麼一瞬間東儘甚至能感受到對方的灼熱吐息。

東儘給出的回答是:“曲名,《魔王》。”

可以說他對這位異種與先前截然不同的反應毫不意外。

因為這可是地球上赫赫有名的《魔王》。②

怎麼可能會有人能拒絕“歌曲之王”舒伯特?

他承認這首他沒聽過的《神降》是不錯,但有耳朵的都知道,《魔王》更好。

最高宇宙喜歡用這種歌曲彩蛋惡心人是吧?那他今天就在達成目的的同時加倍惡心回去。

“……你是什麼?”

聽到對方極為耳熟的下一句問話後,東儘終於鬆了一口氣——不枉他彈到手酸,這家夥終於上鉤了。

對於這種藝術家掛的,沒什麼比偉大的作品更能觸動祂。

“我是什麼,你看不出來嗎?”

“這段旋律聽起來怎麼樣?我當初第一次聽見時,就對它印象深刻。”

在不知對方是否能看穿謊言的情況下,東儘選擇了反問,順便用琴曲轉移祂的注意力。

然而在稍微退後一步、再一次與對方對上視線後,他突然隱約有種似乎有什麼事正在超脫控製的預感。

因為對方投來的,是一種純粹的、野獸在舔舐、在啃食、在撕咬的目光。

明明依舊是實打實的人類五官,可但凡看到這一幕的,都絕不會再將祂看作是人類。

“我知道你是異種。”此時此刻,祂的眼裡隻剩下了東儘。

那雙金色眼眸裡乍一看去依舊平靜,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那份平靜之下是無法被遮掩的暗潮洶湧:“我是在問你的名字。”

在其話音落下的一刹那,東儘甚至錯覺般地聽到了遠遠吹響的狂歡號角,看到了火焰奔騰、永無止境的宴會,嗅到了一種原始而本能的自由氣息。

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怪物?

在注視東儘半天依然沒得到對方回複後,祂卻好像誤會了什麼,於是先開口道:“我叫卡樂。”

“東儘。”東儘聽說最高宇宙存在著“真名不能隨意告知於人”的規矩。

因為知曉某位神魔的真名,就意味著與其建立了獨一無二的聯係。達到某種條件後,知曉真名者甚至能憑此直接呼喚那位神魔的降臨。

但那是最高宇宙的規矩,而他在三級宇宙。那也是神魔的規矩,而他是人類。

他從不接受祈禱,更不接受傳召。

所以他的名字沒什麼好藏的。

“你是今夜降臨的吧。”交換姓名後的卡樂說話更直接了。

他就像是親自撕開了自己涇渭分明的界限似的,整個人帶著一種既靡麗又放縱的獨特氣場。

對方態度好歸好,祂說出的話卻讓東儘下意識地計算起了先前那首《神降》彈奏的具體時間。

以那首曲子的曲式結構來推測,整首曲子的時長大概在4分鐘左右。而副本裡的他是十分鐘前從大堂離開進入房間的,在這樣的時間差裡,他應該沒和卡樂撞上過。

快速頭腦風暴完後,東儘又瞥了一眼卡樂。

從對方的表情來看,不像是發現了什麼,自己確實沒和祂遇到過。

那祂為什麼這麼肯定自己的降臨時間?

下一秒,卡樂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隻聽祂清醒卻又不夠克製地繼續道:

“你身上有暴風雨的味道。”

“今夜之前,我沒遇到過你。”

“如果我遇到過你,我絕不會忘記。”

東儘聞言,隔著繃帶與卡樂默默對視了一會兒。

好消息,他想找個異種搞好關係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壞消息,他似乎有些用力過猛,將關係搞得過於好了。

東儘打量著卡樂身上紅色為主金色為輔、由各色幾何圖案拚接而成的西裝,以及對方在這種先鋒感十足的跳脫設計下都無法被遮掩的極致體魄,開始思考起當場鬨翻後自己的勝率。

在算出具體數字後,東儘明智地選擇裝傻充愣。

他沒有良心,也沒有道德,更彆說對方還是副本裡的天生惡種。

對於這種送上門的瘋狗,當然是能用就用,不能用再想辦法甩開啦。

反正副本結束後,他們也不可能會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