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神降臨(六) “我哪裡是那麼膚淺地……(1 / 2)

收回思緒後,已經刷夠逼格的東儘不再糾結救世主的問題。

他試著從那一千夜的記憶裡翻找出幾個經典片段,以此來糊弄一下這位好奇心過於旺盛的女異種。

說起來他還得謝謝她。

畢竟自己主動提起往事難免有種炫耀感,但若是彆人主動問的,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既然如此,她好奇什麼,他多說一點便是。

“彆把我想得那麼壞啊……我一出生就進了監獄,能對他們做什麼?”

你都一出生就進監獄了,還讓人彆誤會你?!女異種聽到這話後直接抱起單人沙發上的大靠枕,擋住了她那一瞬間的表情。

因為東儘的話表情微妙的遠不止她一人。

直播間裡的觀眾們早已在他的話究竟是真是假之間反複橫跳。

[這個房間不是不能說謊嗎?那他說的到底是真嘟假嘟?]

[不好說,真的不好說。這些話聽起來真實到離譜,又離譜得莫名真實。]

[都是些什麼廢話文學。我沒那智商分辨真假,也不知道老婆是不是用技能了。我隻想說,老婆你帥暈了!麼麼麼麼麼麼!!!]

等到東儘繼續說下去後,直播間內外的人就不止是反複橫跳,而是目瞪口呆了。

“不信嗎?單論狹義上的武力,我不一定是你的對手。”

當然,這是在我不獻祭壽命的情況下。

東儘借著各個異種走神時,用真實之眼評估著這些人的大致戰力。得出的結論是,隻要他舍得他最後的6天壽命,一對一的情況下,他足以殺了這裡的任意一位。

因為壽命這種東西,總是越到最後越值錢。

“力量,從來都不是什麼必要條件。”一旁沉默許久的卡樂眸光晦暗地注視著東儘。

同一個雙人沙發上,東儘懶懶散散地斜靠在右端。而位於左側的卡樂自落座起,就後倚著沙發側頭看向東儘,爾後視線再未移開過一瞬。

異種盯人連眼都不眨的嗎?還是祂眨眼了自己沒注意?

這一刻,東儘說不出究竟是因卡樂的話而煩躁,還是被對方給看得煩了,有那麼一瞬,他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

不可否認,他確實不喜歡卡樂剛才所言。

隻有生來就擁有一切的人才會如此輕飄飄地說“力量不重要”。

如果力量不重要,他就不會垂死掙紮二十年,才勉強達到彆人一出生就有的健康程度。

如果力量不重要,他更不會在賭上一千次後,還得帶著僅剩6天的命在這裡分享曾經。

卡樂不在乎力量,他在乎。

今天他坐在這裡,就是要告訴世界、告訴宇宙、告訴人類、告訴神明,進化鏈底端的凡人執著起來究竟能做到什麼地步。

——他就是不甘心而已。

雖然不讚同,但情緒穩定的東儘依舊神色如常地對卡樂點了下頭,似是認同了對方的說法。

之後,他就開始真正訴說起了自己穿越後的人生片段:

“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我一出生就進了監獄。”

“一段時間後,我去了一個有趣的地方玩了一陣子。再之後,一百顆星球為我修改了法律。”

沒有異種出言詢問他既然在監獄裡,又是怎麼跑出去的。

祂們隻是在沉默地消化著東儘話裡的信息量。

事實上東儘為了不暴露一千個午夜的事,已經儘力把數量和地方往小裡說了。

不是一百顆星球為他修改法律,是他所通關的那一千個宇宙絕大部分都為他改了法——這件事還是某一夜雷鳴追擊他時偶然提到、並用以嘲弄他的。

因為他在那些夢境世界裡實在太百無禁忌了一些。

稍微舉幾個例子來說。

在以“幻想生物依托於人類情感而誕生”為背景的現代世界中,於人神魔大戰前夕,他一個人闖入向全世界播報新聞的電視台,並不講武德地將其霸占。

而在霸占的七天裡,他拿起早就錄好的那首帕格尼尼的《魔鬼的顫音》選擇播放,然後在這首小提琴曲獨特的背景聲下給全世界講了七天鬼故事。①

七天之後,百鬼夜行,代人參戰。

人神魔之戰直接變成了各種幻想生物互毆,副本劇情崩得一塌糊塗。

這還算好的,起碼沒太影響其他宇宙的秩序。

當他進入那些異能強盛科技水平不行的世界裡後,那他簡直可以稱一句“詐騙犯之王”。

他所用過的低端手段包括“恭喜您中了一等獎”、“我,XXX,打錢”、“地上一躺,黃金萬兩”,這些舉動換來的金錢足以讓他在副本裡買把武器。

更高端一點則是以類傳銷手段進行集資——短期內獲得大量金錢後他甚至能直接搞崩世界。

反正隻是副本而已,他毫無心理負擔。

東儘沒什麼負擔,通關途中見證了這一切的各大宇宙意誌卻慌啊。

或許是不同宇宙不同物種思維差異較大的原因,他做的那些事彆說副本內了,副本外的宇宙裡也沒怎麼出現過。

這就導致東儘每結束一個副本,被他震撼到的那個宇宙就開始緊急出台修訂法。

什麼叫“惡人的王”,這就是惡人的王啊。

如果副本裡的經曆得以照進現實,那麼無論是這房間裡的哪一個,罪惡值都絕對沒有他高。

在東儘刪減後的隨意舉例下,套房裡漸漸變得落針可聞。

而他訴說經曆時那種事不關己、冷眼旁觀的態度,哪怕是再不將人當人的異種們,都開始莫名其妙地冷汗直流。

那一刻,除卡樂外的所有異種幾乎同時在想——“這門到底是從哪裡拉來的瘋子?”

如果可以,甚至有異種想動手將這個大殺器給塞回去。

“當然,我的經曆比起你們不算什麼。”

[不不不,這你可就太謙虛了。]

十一位異種再度露出了近乎一致的表情。

“隻是那些星球太熱情,為我修改法律也就算了,還幾乎每一個都說我是救世主。”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那些人不得不熱情?]

“不僅是那些星球熱情,我們宇宙的宇宙意誌也非常熱情——它竟然願意為我寫下三十封情書。”

[哪家正經宇宙的宇宙意誌會寫情書啊?你們宇宙的宇宙意誌怕不是變異了吧?]

“我也不是什麼妄自菲薄的類型。”

[你都這麼危險了,還是妄自菲薄一點吧。]

“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狹義上的武力我確實可能不如各位。”

[你真的謙虛了。]

“但如果隻是毀滅某個人、毀滅某個宇宙這種事,我應該還是能做到的。”

[你究竟對我們的武力值有什麼誤解?我們根本不能毀滅宇宙啊!]

“希望今後能和諸位友好相處。”

[這友好相處是認真的嗎?您覺得我們配嗎?]

幾乎是東儘說一句話,沙發上坐立不安已久的11位異種就在心底跟著吐槽了一句。

等他終於全部說完了,就連一開始嘰嘰喳喳詢問八卦的那位女異種都不由自主地閉緊了嘴。

唯獨沙發左側總是獨自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卡樂,仍舊是那副看不出喜怒的凝視姿態。

在這安靜到詭異的氛圍下,最終還是那位女異種在其他人不斷的眼神示意下,猶猶豫豫地開口了:

“既然都是從門裡出來的,我們當然會互幫互助。您……你有什麼困難,也可以告訴我們,能幫的我一定幫。”

這話一說出口,女異種自己都覺得要被惡心得反胃了。

祂們可是屍山血海裡出來的惡種,誰會真去搞那套互幫互助的小把戲啊?

但這位不知哪來的大佛都這麼說了,難不成她還能大聲說“我拒絕”嗎?

她是異種沒錯,但她的腦子可沒異變啊。

還有這些雄性怎麼這麼慫的?有戰術性喝水的、有戰術性喝茶的,還有一個……

女異種的目光再一眾異種上劃過,直至劃到迄今一動未動、如同雕塑般的卡樂身上。

意識到對方注視著東儘時,那竭力壓抑竭力忍耐、卻依舊幾欲噬人的視線後,她不禁在心底深深地長歎一聲。

還有一個也不頂用。因為祂怎麼看都像是個戀愛腦。

現在幾點了來著?

哦,15:23。竟然才過去20分鐘?怎會如此?

女異種第一次覺得這破茶話會簡直比她的命還長。

東儘沒什麼需要這些異種做的,因為他要做的事全都在這些異種的對立麵。

雖然他沒什麼亟待解決的事情,但他倒是發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隱患——他發現卡樂注視他的視線已經越來越危險了。

這才是副本第一天而已啊。

他昨天怎麼沒發現卡樂情緒這麼不穩定?

東儘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哪有見人第一天,甚至隻見了對方兩麵,就能以這種仿佛在寂靜燃燒的目光看人的?一見鐘情都沒這麼快、這麼深的吧?

這家夥難道真是什麼絕世戀愛腦嗎?

無論如何,他還是先下一劑藥試試看好了。

隻要這家夥在剩下的六天半裡能忍住不發作,他就權當沒這回事。

思緒回轉間,東儘勾起唇微微露出一個笑。明明是個再標準不過的微笑,與其嘴角的紅痕連成一片後,就有種似瘋子似神明在冷嘲世間的諷刺感。

以至於女異種瞥見的那一瞬,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我沒什麼亟需諸位解決的事,但我確實有一個小小的困擾,想要聽聽諸位的意見。”

東儘說話不疾不徐,不曾消減的笑容卻讓他的話染上了幾分涼意:

“在門的另一側,我有一個狂熱的追求者。”

“狂熱到每時每刻,每日每夜,他都在追逐我的身影。”

“我的骨,我的血,乃至我的肉/體,我的靈魂,都早已被他視作囊中之物。”

“對於這種武力值遠勝於我的追求者,我該怎麼做呢?”

東儘自始至終絕沒有說半句謊言。

他確實有個追求者。

隻是那並非愛意上的追求,而是殺意上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