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衡 她的丞相夫君(1 / 2)

又是深夜,春寒料峭。

“夫人,夜已遲了,歇下吧。”流月剪掉多餘的燭芯,轉身就看到崔夢雲困倦到極致的秀氣嗬欠,滿眼心疼。

流月是崔夢雲出嫁前就陪著她的侍女,一路陪著崔夢雲走過這麼多年的風風雨雨,情分早已不一樣了。

“再等等,我自己說過的話,總不該言而無信。”崔夢雲收了嗬欠,重新把手貼在了湯婆子上,笑著回答。

或許是湯婆子的溫度提醒了她,崔夢雲揚聲對在偏間待命的侍女道:“司琴、墨畫,春夜寒重,你們也去小廚房端碗羊肉湯喝,彆凍壞了。”

“是,夫人。”偏間傳來兩道脆生生的應答,隨後有輕巧的腳步聲離去。

流月在小塌上坐下,挨著崔夢雲。

她知道,當夫人把其他人都支開,就是有話要單獨對她說了。

果然,崔夢雲放低聲音,對她說:“流月,你明日去福越樓打聽打聽,老爺近日是不是都在那用膳。”

隻一個眼神,流月就明白崔夢雲的意思。

不多時,司琴和墨畫都回來了,讓還沒來得及說更多的崔夢雲有些無奈,“琴、棋、書、畫”四女是前頭“梅、蘭、竹、菊”放出去後,新提上來的一等侍女,短時間內磨合的終究不那麼稱意。

她無奈歎氣:“流月,隻能辛苦你了,多指點一下。”

流月點點頭,蓮步輕移,從一旁的博古架上取下崔夢雲日間繡到一半的繡品。繡品上已能看出圖案雛形,赫然是一副麒麟送子圖。

說到這,又是崔夢雲的傷心事一樁了。

她與紀衡成婚六年,始終沒有孩兒,每當她和紀衡談及此時,紀衡總是麵色清淡地寬慰她:“夫人莫急,緣分到了,孩兒自然會降臨。”

之後便止住話題不再談論。

有個兩三次,崔夢雲便也不愛和他說了。

可每次外出赴宴,彆家夫人都不由自主地談論到自家孩兒,每每此時,崔夢雲都隻能不尷不尬地應付兩句,無人知曉她內心究竟有多羨慕。

為此,她曾經發了狠地找郎中看方,喝了無數湯藥,甚至吃偏方差點吃出問題,最後被紀衡發現,嚴厲製止,這事兒才算暫時停了下來。

為了斷絕崔夢雲瘋了一樣求子的狀態,紀衡甚至整整兩個月沒有碰她。

到如今,崔夢雲也隻是閒暇時候悄悄繡點求子圖案,遇見送子娘娘的廟,進去虔誠地拜一下,旁的也做不了了。

出乎意料的是,崔夢雲拿起繡品沒多久,就有前院小廝來門前報信:“夫人,老爺回來了。”

崔夢雲立刻將繡品放到一旁,由流月服侍著將披風披上,要去門口迎接紀衡。

門一打開,刺骨的寒風就凍得主仆二人齊齊一哆嗦,但剛才還勸著崔夢雲早些歇息的流月卻沒有再說什麼,她再清楚不過,隻要夫人醒著,一定會親手接過老爺的外披,這是夫人成婚六年從不曾懈怠的習慣。

高大的身影從院門外走來,乘著靜謐的月光,愈發挺拔。

走得近了,才能看見那張讓人見之不自覺驚歎的驚豔麵容,劍眉星目卻又唇紅齒白,是一張兼容了柔美和英挺的完美麵容。

那是她的丈夫,紀衡,乃本朝立朝以來,最年輕的丞相。

崔夢雲站在門口,還未開口,先呼出一口冷氣,那手才離開湯婆子沒幾分鐘,便又被凍的通紅:“夫君,你回來了。”

說著,便想拉住紀衡的手,迎著他回房。

可她熱情遞出的手沒有觸碰到另一隻手,隻掠過一片沾染著寒氣的冰冷布料,紀衡好似沒發現什麼,淡淡出聲:“如今夜裡寒涼,我歸家晚,你不必在門口迎我,早些睡也無妨。”

崔夢雲收住自己一刹的愣神,小心接上:“下次我會注意的,今日不過是久不曾見你,有些歡喜……”

她觀察著紀衡的神色,發現他眉頭微微一蹙,立刻止住,轉換話題:“小廚房裡一直溫著羊肉湯,喝上一點暖暖胃再睡吧?”

等見到紀衡的眉頭又舒展開,崔夢雲才暗自鬆一口氣,柔聲吩咐:“司琴,盛一碗湯來。”

紀衡褪下外披交給崔夢雲,剛在凳子上坐下,眼睛餘光一瞥,就看到了被崔夢雲丟在床上,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繡品。

他的眉毛再度擰起來:“這是什麼?阿雲,你還是在想著孩子的事?”

崔夢雲背對著紀衡的身形一僵,暗道不妙。

當時紀衡是真的發了好大一通雷霆,把她所有求子的東西全都扔出了府,如今也才過去不到半年,大抵還沒完全消氣。

崔夢雲緊緊咬住下唇,有些難堪地轉身,她其實一直都有些怕紀衡冷臉,怕他對她有什麼不滿,這樣的擔心,在紀衡成為丞相後,日益增長。

外麵有些風聲她也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