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陸路將書房裡需要歸檔的文件取出來:“厲董,沒什麼事我先回去了?”
厲深點頭。
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厲深也揀了本沒看完的書在翻看,氣氛就沒有工作時間時那麼嚴肅,陸路緊張的情緒一鬆,半開玩笑道:“虞助理這人還挺特彆的,有點小孩子心性,不僅對您不敬畏,也不貪圖什麼。”
厲深翻看書頁的動作一頓,淡聲道:“你覺得他什麼都不貪圖?”
陸路心下一緊,收了玩笑的語氣,知道自己有點越界了:“我也隻是猜測,自然沒有您看得清楚。”
厲深喝了口茶,茶香很濃,濃到有些苦澀。
他並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其實他也並沒能看得清楚。
他有時跟陸路有同樣的感覺,有時卻又不一樣。
他起用虞棠就是因為在酒會上短短兩次接觸的直覺,他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人,一個對自己的身份毫無欽羨之心,隻有保持著邊界又表現出體貼的關心。
之後在頂樓以助理身份工作時,虞棠用總是表現出對自己的關注和細心來,但是該向自己提建議時又直言快語,絲毫沒有顧忌。
他關心自己,不討好自己,卻又在自己偶爾回饋的時候推拒,不願意加自己的微信,不願向自己提出要求。
總之就是什麼也不圖,什麼也不要。
但厲深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這世界上,即使是自己的血親,自己多年相識的合作夥伴和友人,都沒有一個什麼也不圖,隻想跟自己論交情的。
京州豪門這個圈層裡,早就沒了所謂的純粹交情,什麼都摻雜了利益和籌碼。即使是“回家”吃飯,對他來講也跟換個地方披個假麵的商業會談並無兩樣。
如果表現友好後麵一定附帶著條件,那虞棠所求是什麼呢?或許他是個聰明人,知道放長線釣大魚的道理,總之一切友好的背後
一定有個原因。
隻不過他現在想不到這個原因。
陸路見厲深手中的書頁久久不動,便知道自己踩了不該提的話題,趕緊告辭離去了。
起居室裡明亮繁複的水晶燈映照著冷光,仿佛空氣的灰塵都被照得一覽無餘。
房門被急促地敲響。
門外的虞棠一鬆手,哈士奇便衝進起居室來衝厲深搖尾巴,看起來就知道很高興。
跟在後麵的虞棠有點不太高興。
因為他已經氣喘籲籲到沒力氣高興了。
“陸……陸秘書長呢?”虞棠上氣不接下氣地問道。
“回去了。”厲深動作很小地揉了一把二十的狗頭,淡淡道。
虞棠用力喘氣,心想終於知道陸路為什麼會平地摔了。
一定是遛二十遛多了,平地摔的次數不少。
虞棠撣了撣膝蓋上的灰,再把二十身上的牽引繩鬆下來:“我先回去了。”
厲深:“等等。”
虞棠回身:“嗯?”
厲深垂眼望著他:“我有件事要問你。”
“嗯??”虞棠眨巴眨巴眼,心想什麼時候輪到厲大董事長問自己問題了,“什麼事?”
厲深默了默,轉身緩步走向沙發,然後坐下。
虞棠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不疾不徐地坐在沙發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虞棠忍不住也走近了些,有些緊張地撚了撚指尖。
這架勢……難道是厲深終於想邀請自己共度春宵了?海棠文主角攻要暴露真麵目獸性大發了?
厲深放下茶杯:“是關於二十的事。”
他抬眼看向虞棠,目光示意他旁邊的小沙發:“坐。”
虞棠稍微放低了點警惕,坐了下來。
二十也過來湊熱鬨,跑過來呼哧呼哧地蹭虞棠的膝蓋。
“最近有一隻小狗,偶爾跟二十玩的時候對他很親密,也經常想親近它。”厲深的視線落在二十身上,緩緩道,“但是二十如果要把玩具叼給它玩,它又不願意接受,隻是想跟他在一起玩。”
虞棠點了點頭:“然後?”
厲深的視線轉向低頭擼狗的虞棠身上:“你覺得,它是為什麼要親近二十?不是為了玩具,不是為了零食,那是為了什麼?”
虞棠不明所以地抬頭,驚異道:“啥,厲董您不明白是為什麼?”
厲深默了默:“不明白。”
虞棠一言難儘地瞥一眼厲深。
這有錢人的腦回路就是神奇,怎麼能問出這麼愚蠢的問題?!
虞棠:“那隻小狗是公狗還是母狗?”
厲深微顯不解:“有關係嗎?”
“當然有啊!”虞棠斬釘截鐵道,“那隻小狗很明顯是喜歡上二十了!”
厲深放在身側的手忽地一動,指關節驟然縮緊。
虞棠探頭看了看哈士奇的身後:“這麼一想,問題還挺急迫的。”
厲深的嗓音有些低啞,半晌才聽見虞棠說話似的,問道:“……什麼?”
虞棠伸手在那兩個圓圓軟軟的東西上摸了一把,一本正經地嚴肅道:“二十也快到年紀了,是得絕育了。”
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