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五條悟輕輕在伏黑惠耳邊喊他。
伏黑惠往他懷裡又鑽了鑽,把小耳朵也藏起來。
五條悟苦惱地看著伏黑惠,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能抱著小孩一遍又一遍地輕拍他的後背。
他僅有的育兒經驗也隻是這樣了。
五條悟想起他買的那堆育兒書籍,裡麵沒有一條經驗適用的。
這個世界上怎麼就沒有那種把所有養小孩的過程中會遇到的問題,都挨個把解決方法列出來的書呢?
想拿手機上網搜索,但是一隻手抱著伏黑惠一隻手拍背的他根本沒有多餘的可以拿手機的手了。
五條悟倒回床上,伏黑惠趴在他胸口,小小的身子隨著他的身體,跟著他的呼吸起伏,就好像兩個人的生命連接在一起了一樣。
“睡吧,惠。”五條悟輕聲哄道,“有悟先生在不會再做噩夢了。悟先生會把噩夢都打跑的。”
五條悟沒想到自己充滿個人色彩的安撫比他想的有用的多,伏黑惠在他的安撫下再去睡去,手裡還抓著他的睡衣一角。
五條悟鬆了口氣,保險起見沒把伏黑惠還回去,直接把被子扯過來蓋住了兩個人。
這也導致伏黑惠醒過來的時候看著五條悟近在咫尺的臉愣了好一會兒才完全回憶起來自己昨天晚上都乾了什麼,頓時臉色通紅。
五條悟逗了小孩半天,把小孩逗得羞惱交加又理虧不能揍人。
五條悟看著落荒而逃的伏黑惠放聲大笑。
然後伏黑惠就一頭栽到衛生間不肯出來了。五條悟趁著這個時間旁敲側擊地問了津美紀做噩夢的事。
“惠我不知道,不過做噩夢也不奇怪。”津美紀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在五條先生資助我們之前,我有時候也會做噩夢的。”
她低著頭,沒有看五條悟,儘可能平靜地說:“那時會夢到我和惠被送到孤兒院去,兩個人必須分開。”
那對於非常在乎弟弟的津美紀來說就是最可怕的噩夢了,每次醒來都會心有餘悸。
“所以真的很感激五條先生願意一起資助我們兩個!”津美紀情真意切地說。
“這樣啊……”五條悟有些怔愣地看著津美紀,似乎才意識到如果他沒有出現,兩個小孩會迎來什麼樣的生活。
跟津美紀設想的姐弟兩個人一起去孤兒院不一樣。繼承了十種影法術的伏黑惠一定會被禪院家的人帶走,而津美紀……對於她來說,離開弟弟或者待在禪院家大概都是地獄。
聯想到伏黑惠大哭是在見過禪院姐妹之後,似乎有點關係。
不過伏黑惠死活不肯說噩夢的內容,早知道就在晚上趁他還不太清醒的時候問了。
五條悟很苦惱地對家入硝子傾訴道:“偶然也想看到惠對我撒嬌啊!”
如果不是五條悟真的一副很苦惱的樣子,家入硝子真想揍他。
她沒好氣地說:“人家都是喜歡孩子自強自立,哪像你天天盼著小孩找你撒嬌。”
五條悟理直氣壯地說:“小孩那麼獨立還要家長做什麼?!”
家入硝子嘖嘖有聲地說:“五條,你這是溺愛。”
五條悟一挑眉,“那又怎麼樣?惠那麼乖巧的小孩溺愛也沒問題吧。”
“五條,你已經沒救了。”家入硝子無語地搖了搖頭。她看著煩惱的五條悟還是給出了自己的意見,“五條,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想出來的那些理由都沒錯,那孩子隻是壓抑太久了。”
“啊?壓抑?”五條悟不解地皺起眉頭。
家入硝子說:“是啊,按你的描述,那孩子可能隻是一直把父親死亡和跟姐姐分開的擔憂痛苦壓抑在心裡,隻是那天才突然爆發出來而已。”
五條悟想了想,“就算是這樣,爆發也總有個原因吧?”
他為了這個特意還又跑了一趟禪院家,也沒發現有什麼特彆的。
“也許隻是因為那是他第一次去禪院家,然後又被你帶出來了?”家入硝子猜測道,“就算理智上信任你,但是感情上被帶進禪院家還是會擔心吧。出來的時候意識到自己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了,所以就爆發了?”
“……所以惠還是不夠依賴我嘛!”五條悟說。
家入硝子給出的是最合理的解釋,雖然五條悟還是覺得有哪裡不對,但是隻要惠之後更依賴他了,就會自己告訴他真正的答案。
他們怎麼想都不可能想到,伏黑惠不告訴五條悟噩夢的內容不是因為伏黑惠不信任他。他怎麼可能不信任五條悟?
他隻是沒辦法說而已。
當天一早,伏黑惠醒來後被五條悟逗得落荒而逃,把自己封閉在衛生間裡。
他開著淋浴的水,讓冷水衝刷著他的身體,昨晚的噩夢在他腦海中浮現。
那不隻是他的噩夢,還是他無法抹去的過去和極力避免的未來。
人來人往的涉穀變成了巨大的墳場,到處都是鮮血和殘肢。
在印象中近乎無所不能的老師被封印,一條又一條屬於同伴的死訊傳進來,咒術界的上層步步緊逼壓縮著本就狹小的生存空間,咒靈被迫曝光後一片混亂的世界……
還有,最後一次見麵時禪院真希跟白天見過的那個小女孩截然不同的冷硬如同鋼鐵的眼神。
上次伏黑惠來到禪院家的時候自己都處於緊張狀態,又怎麼會注意到兩個藏起來看他的小女孩呢?
突然見到小時候的禪院真希和禪院真依讓伏黑惠遭受到的衝擊是巨大的,不是因為那兩個人,而是因為他們一同經曆過的那個糟糕的未來。
津美紀的年紀還小,那個時間又是津美紀的母親剛剛離開,伏黑惠有些不對勁,津美紀就算看出來了也有很好的理由解釋。
而五條悟……
他不能在五條悟麵前露出破綻,那是伏黑惠設想了千百遍的重逢。
伏黑惠看著自己映在鏡子裡的被水打濕的臉。涉穀的場景在夢中出現不是第一次,但是他沒有想到,這次的噩夢又增添了新的內容。
在他想象中的獄門疆內部,有一個他從來沒有見過,卻本能地知道那是誰的白發藍眼的小孩。
伏黑惠拿起五條悟買給他的印著狗狗的毛巾,蓋在臉上擦乾淨臉上的水漬。
每一次五條先生需要他的時候,他都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