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本的故事走向中,林長風與顧玲瓏隻是幾個月的師徒,而那其中也夾雜著猜疑,但或許是對孩童這個年紀的自然的寬容,連本體作為金屬的林長風也用上了人類慣有的做法,那時候的顧玲瓏是剛剛失去雙親和兄弟姐妹的九歲孩子,林長風隻知道她會活到故事的後續,但卻沒法知道她會經曆什麼。
故事中的主角不一定正義,林長風作為經曆者很確定這一點,無論未來的人潤色的多麼完美,也不是能騙過所有人,因為眼下是在為顧曄澤而創作的故事中,所以作為主角的帝王再荒唐,也激不起百姓的反對。
而顧玲瓏,則是林長風唯一一個接觸到的,有那麼一絲絲不甘於現狀的人。
她不甘的現狀,也是林長風曾不甘的。
他原本是兩點一線的係統,或許是看多了這些荒謬世界裡的故事,最終動搖了規定好的數據,人類的行為並不在他的數據庫中,林長風作為係統的時候,沒有和那些he小說一樣遇上雙向奔赴的係統,而是遇上了最頂尖的騙子。
“如果公主想要這把刀,就拿去吧。”
他那時候這樣說著,交出了那把刀。
顧玲瓏對他和顧曄澤並沒有親近的感情,因為他們從一開始就在微妙的對立麵,小說的世界裡隻有兩個大的陣營。
喜歡主角的,還有不喜歡主角的。
哪怕劃分再多的設定,最終到結局,隻會約化為這兩者。
他送出的那把刀,或許隻是想滿足一個心願。
一個在小說設定中,注定得不到成功的,特彆的心願。
“這把刀,當時於我無用,公主瞧著精巧,便私自做了主贈與公主。”
林長風看著顧曄澤,“公主不善刀槍,這把短刀最多不過是個裝點,不知為何觸怒了陛下,還望陛下明說。”
“這把刀,你可知道孤是如何知曉的?”
顧曄澤卻沒直截了當的告訴他答案,反倒是又拋出一個問題來。
“......許是有宮人手腳不乾淨,看著這短刀精巧,想偷出宮換了銀子,結果卻被禁軍抓住。”
林長風大致估摸著可能。
“不是,是因為孤見過這把刀。”
一直抓著林長風的那隻手鬆開,瞬間就拔出了那短刀,手腕翻轉間,刀尖對準了自己的心口,摘下冠冕的顧曄澤依舊有著令人望而生畏的威亞,林長風看著那刀尖一點點刺進衣料中,趕忙抬手阻攔。
“孤上輩子就見過這把刀,林長風,那時候它就刺在孤的胸口。”
說著就還要用勁刺下去,林長風情急之下隻能伸手抓握住刀刃。
最多不過是劃道口子流點血,但如果這個世界的主角死亡,他可就是要重來一回。
“林長風,你什麼都沒留給孤,哪怕是這把短刀。”
伴隨著血色暈開在領口,顧曄澤的話語也湧入林長風的耳中。
——
“先生如今來了這,怕不是會被皇兄知道,說不定本宮明日就要被砍了腦袋。”
顧玲瓏身上不是那一身華服,周圍也沒有服侍的仆從,平靜的看著林長風出現在冷宮門前。
“不會有人知道。”
林長風確信。
他雖然作為受罰者,但本身作為係統的內核還有那麼一點點的能量,隻有這一次能瞞過這個世界的意識,但過不了多久就必須要回去。
“怎麼不會?連鳥雀都聽從顧曄澤的指令。”
皇宮是一人的皇宮。
“我自有我的辦法,可公主卻不一定能有多好的法子。”
走進屋內的時候林長風看了眼邊上那專門盛水的缸子,明明是尋常都能用得上的東西,卻死死的蓋著,還壓了幾塊石頭。
走到水缸旁,林長風抬手推翻了石頭,打開那蓋子的時候,酒氣將他熏的後退了幾步。
那所謂的水缸裡,盛的是遇火即燃的酒。
“我還以為沒人注意這兒,這些東西我可是放在這兒好些年頭了。”
“不巧,臣倒是能記得住這裡的東西。”
這話說不得假,冷宮是個可利用的地方,處理些東西是方便的很,在這個世界亂套之前,林長風曾多次來到這裡。
“公主是準備一把火將這燒個乾淨。”
“無奈之舉罷了,顧曄澤那種性格,誰知道哪一天刀就落在本宮脖子上了。”
顧玲瓏起身走到林長風麵前。
“可先生是為什麼,前來拜訪我這個被奪了封號的公主?”
“......公主說知曉了那把刀該如何用,臣隻是過來求一個答案。”
“什麼答案。”
“那把刀,公主想如何去用。”
屋內隻有一盞燭火,但足以讓顧玲瓏看清林長風的神色。
那是怎樣的壓抑。
又與數年前那個一心一意追隨顧曄澤的青年多麼不相似。
“本宮,要用先生贈與的那把刀,殺了他。”
她大逆不道的說出這句話,也不知林長風如今的表現是不是裝出來的。
“......陛下乃是真龍天子,無人可殺。”
林長風的話讓顧玲瓏有些失望,無奈的揮袖轉身,但卻聽到林長風接下來的話。
“若公主答應臣,臣便可為公主獻上一把新的刀。”
“那把刀,名為皇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