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了自己可憐的母妃,雖然她們母女之間或許沒得旁人那般溫柔的親情,但她也是被那可憐的女子撫養到九歲,她可憐的母妃被係統從父母身邊綁走,丟進這百花枯骨的深宮裡,至死都沒能再見到自己的父母,至死都沒能做回那個長在甜蜜罐子裡的女兒。
這世道總是喜歡把各種惡心的事情加在女子身上。
【請宿主加快攻略進度!】
腦中那吵鬨的聲音一刻不停。
顧玲瓏聽著那聲音,快步走到顧曄澤批改奏折的書房,慢慢扣緊那朱砂禦筆,紅唇勾起:
“孤知曉了。”
——
某個山丘上多了個不知是誰的墳。
林長風的運氣真不錯,他下葬那天,是難得的暖和。
上輩子這位年輕的丞相死在冰冰冷冷的冬日,連全屍都沒留下,這輩子至少比上輩子強一些吧?至少還捅了那沒心沒肺的皇帝一劍。
顧玲瓏這樣想著。
又過去了幾年,顧玲瓏二十歲,顧曄澤也二十七歲了,而被埋在土中的人還是二十六歲。
這幾年的折磨讓原本豐神俊朗的顧曄澤瘦成皮包骨頭,隻吊著最後一口氣,就如同他當初賜給林長風的那杯毒酒,折磨的很。
他被關著,見不到任何人,連帶著天命之子蠱惑籠絡人心的能力都沒處使。
“皇兄,你倒是頹老。”
與他這副狼狽模樣相對的,是顧玲瓏頭戴金鳳釵子的富貴模樣。
“嗬......孤還以為,你要帶著帝王冠冕來看孤的笑話。”
聽到這句話,顧玲瓏隻是不在意的抬手碰了碰發間垂下的金色流蘇,不在意的開口:
“那種東西,怕是毫無底氣的人才會在意,本宮梳著女子發式,身著眼下最時興的裙袍,帶著最精巧的工匠做出的發簪,照樣讓文武百官,望而生畏。”
“皇兄啊,你如今除了帝王冠冕,還能剩下什麼?”
“......”顧曄澤胸口起伏,卻沒法說出什麼。
“本宮此次前來,便是為送皇兄最後一程。”
顧玲瓏甩出一把短刀到顧曄澤麵前,那把刀便是林長風贈與的那把,在她掌權後便從顧曄澤的寢殿內搜出,而今,丟到顧曄澤麵前倒是再好不過。
經過三年的磋磨,食不飽,連水都沒得喝多少,冬日的寒,夏日的暑,被一次次撕開的傷口,早就把她這位曾經意氣風發的皇兄折磨的不是個人樣,顧曄澤應當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常年臥床,他的雙腿都變成什麼樣了。
“顧玲瓏,孤當年就應該殺了你。”
“皇兄這不是第一步就錯了,不是沒殺成本宮嗎?”
顧玲瓏挑眉,“本宮與皇兄相似,自然想要的東西,也是類似,比如那個位置,比如一條聽話的狗。”
女子發間珠釵綺麗。
“但多少有些不同,本宮與皇兄不同,可是相當喜歡那隻聽話的狗。”
“哈哈哈哈哈,孤當年也是這樣喜歡林長風,可最後不照樣賜死了他?”
“比之江山又如何?”
顧曄澤笑出聲來問她。
“那自然還是江山。”
顧玲瓏毫不猶豫。
“你果然與孤是一樣的人,孤如今是何種模樣,你日後便是何種模樣!”
不再理會身後人的笑聲,顧玲瓏離開那臟汙的房間,她的侍女在門外等候多時。
“你不惱孤那般說?”
她看著一言不發服侍自己的阿橋。
“奴婢本身就該是為主子賣命一輩子的,主子想如何說便如何說。”
“......孤不會要你的命。”
阿橋有些意外。
“孤也不會理會那些大臣說的什麼誕育皇室血脈,孤都走到那個位置上了,還理會那些人做什麼?阿橋,往後,孤可信任的人,隻剩下你了。”
“......阿橋明白,阿橋會一直陪著公主的。”
她是輔佐公主登上皇位的婢女,而顧玲瓏是曆經磋磨才走到最後的不受寵的公主。
本就走了世道不容的道路。
“可若是必要,阿橋這條命,公主想要便拿去吧。”
誰人都不知道這個世界失去了圍繞的兩個中心會變成什麼樣,在頂著一片討罵聲走到最高位的過程中,顧玲瓏依舊帶著漂亮的珠釵,身上的帝袍也改成了女子的樣式,她就是要讓這些人看看她的樣子。
讓一群臉紅脖子粗的男子看看,容貌美豔的女子坐在他們必須要跪拜的位置上,是個什麼樣子。
【檢測到宿主......攻略完成】
在她坐穩的瞬間,她聽到了這個聲音。
【係統可以完成宿主的一個要求,請宿主謹慎——】
“孤要你死。”
這句話似乎憋了許多年。
“孤要你這種係統,徹底消失,無論何地,連灰都不能剩下。”
【......檢測到係統程序崩壞】
顧玲瓏沒興趣知道旁人有多少悲劇。
她隻知道,無端被加在她與母妃身上的這狗屁玩笑該徹底消失。
“孤的天下,絕不允旁人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