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被愛的反派 機關人(1 / 2)

林長風在府內思索著變動的劇情,與他一牆之隔的長街上卻突然失去了生氣,隻餘下不知何處傳來的嘈雜,還有僵硬停止在原地的紙紮人,在這樣的長街上,隻有一個身影還在移動。

顧長華身上不再是符合人設的雪白長袍,在他涉足這處長街的時候,所有附著於紙紮人身上的活人氣息就被銳利的劍意逼退,不再退卻收回的眼神掃過僵硬的紙紮,快步向前走去,追隨著那模糊的不能再模糊的記憶。

他來到了那“曾經”撿回林長風的燒餅鋪子前,店麵小的可憐,但卻並未有被刀劍硬生生砍開的痕跡,抬起的手有些顫抖,但伴隨著吱呀的聲音,他最終還是推開了那小小的鋪子。

對上一張畫好的紙紮人像,紙紮人在裡麵的桌前,似乎在準備著第二日的麵餅,但那張慘白的紙麵皮卻直愣愣的對著門口,就像是在等著他到來一般,甚至邊上也傳來隱約的腳步聲,

似乎顧長華也覺察到,微微側身,原本狹窄的長街胡同中,密密麻麻的擠滿了“人”。

那些紙紮人或許互相擠壓到折斷變形,但卻依舊瘋了似的向他湧來,耳畔能聽見木條折斷的

聲音,就如同燃燒時的爆裂聲,慘白的麵容,如同從地獄爬上來索命的惡鬼。

——

“阿姐,這是什麼?”

今日林墨柳領著病怏怏的夫婿回了母家探望,還在病中的洛平自然是被格外關照,裡三層外三層的被圍著攙扶去坐著吃茶,而眼下落在後方還未進去的人隻剩下林長風姐弟二人,他原本也想和長姐閒聊著回府,卻見林墨柳抬手扣了扣門欄。

而後他便聽見馬車上傳來聲響,有人抬手撩開簾子走了下來。

那個人帶著鬥笠,遮擋著臉,林長風一時之間並不能知道對方的具體信息,但從那個人走路

的姿態和不自覺繃緊的上半身來看,應當是個有些武功底子。

他原以為是林墨柳認識的人,卻沒想到林墨柳猛地抬手揭下對方的鬥笠,在看清來人的麵容時,林長風的瞳孔猛地收縮。

不是因為旁的,隻不過是那張任務對象的臉一瞬間出現在麵前帶來的衝擊,他正意外於顧長華為何會出現在這裡,話語剛落在口邊,就被林墨柳的下一步動作震驚到呆愣在原地,他看著女子抬手抹了抹顧長華唇邊的皮膚。

意外的蹭下一層脂粉,而後那張原本如玉無暇的麵容上突兀的出現了一道痕跡,卻並不是傷疤,而是類似於木頭的榫卯嵌合而出現的接口,似乎是害怕林長風真的將這看成真人,林墨柳垂眼,手上用了力氣,站立著的“顧長華”就隨著她手上的動作開合下巴,林長風清清楚楚看見了“顧長華”口腔中的木紋。

他隻能詢問林墨柳原因。

“這是前些日子,你姐夫搭救的異人所贈的機關人偶。”

他的長姐隻是微笑著告知他來龍去脈。

“聽說那人的故鄉機關術盛行,為答謝恩情,就留下了這樣的機關人,說是除了不能言語之外與真人無什差彆,而且也能護衛家宅安寧。”

林墨柳拉起林長風的手,告訴他:“我知道你劍術超群,可如今阿姐離了家,總是會擔憂你與父母,這機關人總歸不過是一副木頭殼子,便留著吧,若是日後真出了事,也能幫襯。”

“倒不是我不願,但父親必然是不喜這種......人的。”

林長風有些猶豫,因著身量高過林墨柳許多,彎著腰悄悄在她耳邊嘀咕。

其實林長風自己也有些拿不準,他確實在細看之下能看見這眼前的人身上有些木製的機關痕跡,但旁人一打眼看過去,這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且怎麼就這樣湊巧,有著一張和顧長華一模一樣的臉。

“沒關係,待會補些脂粉擋住,就說是我尋給你的護衛就是。”

林墨柳笑著說,毫不擔心,先一步進了院子,留下林長風與那個似人卻非人的存在,猶豫了一會,林長風準備轉頭讓這個存在跟上,哪怕他不確定這樣的存在是否能聽懂他的話,但在轉頭的時候,他直愣愣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瞳,明明眼前與顧長華一模一樣的機關人比他要低一些,但渾身的氣勢卻和故事中的顧長華一樣。

那種常年居於高位的氣質,既是故事裡的仙尊,又是現實裡創造這個故事的作者。

“......跟我進來吧。”

但眼前的木偶並沒有什麼其他的意圖,似乎隻是在打量他一樣,林長風回憶了一下原本的劇情,如果真的是顧長華本人,那麼應該在看見他的第一眼就讓他拜師或者帶回同衡宗。

無論眼前的是什麼,但似乎都不是他的任務對象,於是林長風轉身的時候留下這句話。

隨著輕微的哢噠哢噠的聲音,林府的大門緩緩關上。

“這人,是個啞巴?”

坐在主位的林夫人聽了會原因,在林墨柳的說辭下,勉強能接受這個被女兒突然帶到麵前的護衛,但抬眼看著那張格外紮眼的麵容,還是忍不住側身和邊上的丈夫碎碎念:

“這長相一看非普通人,不會是彆人送進洛平那——”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林墨柳笑眯眯的打斷了。

“不是,母親,彆想那麼多了,隻是在路上救下的啞巴罷了,會點功夫,就留在長風身邊當個護衛也好。”

“可你弟弟拳腳功夫本就不差,我們林府也不差一個護衛。”

“差的,偏就差了這樣一個護衛,日後若是真遇上找麻煩的人,也隻有這個人能處理的了。”

看著一向穩重的長女如此堅決,長輩們也就不再說什麼了,總歸不過是多一個護衛多一口飯的事情,而後聊天的話題也就慢慢偏向了病怏怏在一邊的洛平,林長風也隨著將目光落在他這位姐夫身上,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錯覺。

總覺得有一股死氣,明明洛平身上最該有的應該是書卷氣,卻在眼下讓人覺得有些奇怪,而洛平也抬眼對上林長風打量自己的眼神,溫和的笑了笑,不知該做什麼表態,林長風也隻能笑著點頭示意。

“你阿姐很擔心你,我作為姐夫,也很擔心你。”

不知道洛平說的是否是林長風先前的高熱,林長風聽著,卻莫名覺得胸腔內酸澀。

“如今看著你好好的,我和阿姐也就能放心了。”

洛平笑著,伸手將林墨柳牽著坐在身側,他們夫婦二人十指緊扣,看著他們這副模樣,林長風卻感覺自己連眼眶都有起了些霧氣,隻能先偏頭眨眼壓下去那股情緒。

可為什麼?

他明明是剛開始這個世界的任務,甚至於任務的劇情都被錯開,卻又有這樣多的情緒在心中。

正低頭思索著,卻感覺肩膀一沉,回頭看去,那個似人卻非人的機關人正遞來一支還滴著墨的狼毫,高座上的父母看他走神,出聲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