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 “犧牲一個救另一個,你想……(2 / 2)

沒多久,時爹披露戴月風塵仆仆的回來了。

他來到臥房裡間,見時娘醒了,忙走近,卻也不坐下觸碰。

怕自己身上的冷氣過給憔悴的時娘。

時娘和時有歌幾乎同時開口,“怎麼樣?”

“開了兩個條件。”

時爹剛準備開口,看了眼女兒,準備叫女兒下去,但時娘道,“女兒也著急弟弟,她也長大了。”

時娘發話,時爹點頭。

“一是,過繼族中有能力的侄子過來承襲時府。”

“二是,二是,”時爹有些吞吐的看著時有歌。

時娘心裡有個猜測,和時爹對視一眼,後者點點頭。

“二是什麼啊!是不是要我做什麼?”

時爹垂著眼眸,“二是,有歌代替小酒嫁給知府公子。”

之前知府公子就來求親時有鳳,隻是時家舍不得寶貝兒子嫁出去,招婿的話,知府那邊又不同意。

時娘所幸沒給時有鳳說這件事,隻委婉拒絕了知府的求親。

於是,民間對時府的嘲諷和譏笑越發多,時不時翻出當年高人批出的鳳命說事。

此時,時家堡提出要有歌嫁給知府公子,擺明了就是給知府賠罪道歉。

“我嫁!”

時有歌道,“刀山火海我都不怕,不就是嫁個人。”

時娘:“犧牲一個救另一個,你想讓我早點死嗎?”

一提到死字,時爹應激似的嗚嗚嗚哭,時有歌也眼淚汪汪的望著時娘。

時娘歎氣。

這個家,她怎麼死得了啊。

時娘手邊兩個人愁眉苦臉的,時娘這會兒倒是注意到了時爹的細節不同。

白天穿了絳紅色衣服,這會兒換了件暗青色長袍,手心還帶著點皂角的清香,擺明回來是洗了手的。

時爹一直這樣,什麼事情都不急不忙,慢吞吞的。

雖然沒乾成什麼,但就他這過於穩定的情緒,幾十年來或多或少緩解了時娘的風風火火性子,人比年輕時沉穩豁達許多。

這麼看,他男人也不是一事無成毫無用處。

時娘想到這裡,又問起了時爹,“時家堡那邊的人是不是又奚落你了?”

時爹狠狠點頭,像是委屈控製不住似的,終於找到宣泄口,抓著時娘手腕道,“他們都瞧不起我,說等你走了,就把我趕出門。”

“他們敢!”

“我這就上門和他們談條件,我時越男這些年收斂著,還真當我能隨意拿捏!”

時娘提著口氣衝上喉嚨,臉都浮上了血氣。

時爹忙安撫她,輕輕拍著肩膀。

“滿白那孩子還被關在柴房……”

“夫人你看怎麼處理。”

論家法是要發賣,甚至有的家族打死都不為過。

為奴為仆,人命如草賤,不是她心狠手辣,世道如此。

小酒看著性子軟,但也最為倔和護短。

他十歲那年,因為和奴仆們玩鬨摔倒在地導致昏迷不醒。

她叮囑奴仆們務必寸步不離的照看,不準和小少爺嬉笑玩鬨。

她氣奴仆們不尊她的指令,把一個院子的奴仆都發賣了。

小酒醒來知道後,沒哭也沒鬨,隻是一個月不和她說話。

她每次從高高的樓閣望去,天天都見小酒書房開著窗,小大人似的坐在書桌前,提筆寫字神態稚嫩又極為嚴肅。

一問奴仆寫的什麼字。

說是寫的“靜思己過”。

小酒自小就知道怎麼讓她退讓和心軟的。

時娘從記憶裡回神,按照為母憂切偏袒的性子,滿白的過錯,打死都不為過。

但客觀來看,滿白隻有脅從縱容瞞報之過,歸根到底他和小酒那孩子一條心,才間接導致小酒被擄走。

真發賣了,小酒就要傷心了。

“扣月錢一年,罰為低等粗使奴仆。”

滿白那孩子聰明,不用她敲打多說什麼,他自然知道下場後果。

柴房。

滿白被凍的哆嗦,但是想到小少爺被擄走至土匪窩,他什麼都想不到了,懊悔自責的想以死謝罪。

還有,他當時不該大庭廣眾下嚷嚷小少爺被擄走了啊。

小少爺的名聲全被他毀了。

也不知道小少爺現在什麼情況了。

小少爺穿的都是寸錦寸金的料子,睡得都是極為柔軟昂貴的蠶絲錦被;洗漱用具都是老爺特質的,牙刷用的是秘法軟化過的鬃毛,巾帕似雲朵扶臉,現在鐵定在土匪窩遭罪了。

時有鳳確實在遭罪。

床板年久硬木,被褥裹著男人汗臭味,還有不知名的腥味,男人的被子薄,凍得他瑟瑟發抖。

一晚上睡著了,但是夢裡一直哭哭啼啼喊爹喊娘喊姐姐。

霍刃在門口就著門板,雙臂做枕睡一晚。

等天亮了,就將這個嬌滴滴的小少爺送下山。

但夜裡,霍刃被夢魘的時有鳳吵的心煩,加之體內的藥效能硬撐到五更,也沒辦法睡覺。便無聊的數著小少爺嘴裡的爹娘次數。

爹喊了三十二次,娘喊了十九次,姐姐喊了二十五次。

八成這小少爺家中是父慈母厲。

至於姐姐,聽著夢裡小少爺追著姐姐喊的親熱,一會兒又擔憂謹慎討好的語氣,估計姐姐脾氣挺大,對小少爺愛答不理,但又有幾分真心。

隻是,這小少爺嘴裡的大黑熊是誰?

臥龍崗沒聽說有熊瞎子啊。

殺過狼屠過虎的霍刃,霎時對時有鳳嘴裡的大黑熊十分感興趣。

霍刃睡不著,乾脆起身擦拭著寒刀,一邊擦刀,一邊聽小少爺囈語,倒也能打發時間。

床上的時有鳳擰著眉頭,一臉的冷汗浮麵,語氣驚恐嫌棄:

“不要過來,邋裡邋遢的大黑熊!”

霍刃噗嗤一笑,回頭看去,小少爺雙手驚慌失措的在空中抓撓。

那白白嫩嫩的爪子,倒是像極了沒滿月的小貓咪,掌心都是粉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