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扯了抹笑,眼裡睥睨凶光: “老子……(1 / 2)

山間雲霧湧動,春田裡泛著幾縷晨光,隨著一聲雄勁雞鳴,金光徐徐大盛,鳥兒在屋簷旁的鬆柏枝頭捉蟲。

新的一天到來了。

霍刃從後山的操練場帶著一身濕汗熱氣回來,腰間寒刀沾了點青草碎末,手裡拿著一把整齊割頭的青草。

他站在屋前的小土坡上,揚著手,把帶著水露的草丟魚塘裡。那些魚昨晚餓的不挑食,追著霍刃屁股咬。如今看到草料,一窩魚簇著頭搖著尾吐著水泡齊齊奔來,看著十分活潑生氣。

這會兒日頭了,小哥兒怕是醒了,應該縮在被被裡掉金豆豆吧。

指不定這會兒又躲在窗戶下偷偷看他。

瞧見他早上給魚兒喂草,應該會沒那麼怕他吧。

霍刃看了會兒水下遊魚,轉身進了屋子。

哢吱一聲,陽光泄進暗淡的屋子裡,光線大亮。

簡陋的床上,小小一條沒有動靜。

腦袋上歪七扭八插著精巧的首飾,一頭青絲黑亮的鋪在粗布縫製的枕頭上,那張臉還是大紅大白的唱戲小花臉,不過看得出來是真白。

白的發光,襯得被褥都灰撲撲的。

霍刃招貓逗狗似的大步跨進了門檻。

距離床前一丈距離時,霍刃才看清了小少爺狀態。眉間擰巴虛汗,臉頰燒的坨紅,眼皮哭的紅腫水亮,呼吸起伏虛弱。

那鼻尖秀氣哭得像粉粉的貓鼻子。

“醒了嗎?”

小哥兒睫毛濕濡一縷縷的閉合著,蹙了蹙眉頭,像是對外界下意識的回應,哼哼唧唧的含糊,“我,我不想吃飯。”

還在做夢。

霍刃琢磨了一番,想著哥兒肯定怕他娘。

“你娘來找你了。”

“是我自己沒胃口,娘你不要怪廚子。”

“乖,叫聲爹就不怪你。”

“爹爹~”

霍刃手指都酥麻了。

“誒!”

“嗚嗚嗚,爹爹我被牛魔王抓走了。真的是爹爹說的渾身都是虱子,臭烘烘的。”

牛魔王是誰?八成是編的故事人物。

“我,我給娘的壽禮還沒給出去,牛魔王還逼著我給他洗大腳,嗚嗚嗚,他還張大血口叫我鑽進去給他刷牙。”

瞧把小哥兒嚇的,這都什麼跟什麼。

“牛魔王嫌棄你刷的不好,要把你退回去。”

“好兒子,乖乖睡,醒來就到家了。”

霍刃逗了會兒,才沒放任燒得迷糊的時有鳳。

霍刃略通醫理,當即伸手號脈。

這一擼起袖子,才發現細白的手腕青紫勒痕可怖,高高的紅腫了。手裡還緊緊攥著金釵,乾淨透明的指甲縫裡有一絲亮眼的紅,那是流淌的血跡乾涸的紋路。

不關他事。

小少爺命裡活該此劫。

遇見他,算是有驚無險了。

驚嚇過度又虛弱至極,還受了風寒。

號完脈後,霍刃起身出門了。

霍刃來到聚義堂,還沒走近,就聽見一眾土匪們鬼哭狼嚎的,刺耳。

不用問,霍刃都知道怎麼回事。

他昨晚說要厚葬兩個大土匪,可條件限定擺在那裡,於是這群土匪隻能號喪,用“情誼”厚葬。

靈堂都沒設,牌位也沒有,就兩個白蘿卜上插了三炷香,一群人跪在地上乾哭。

一旁孩子們咯咯傻笑。

不過一見霍刃來了,連忙捂嘴,機靈點的已經開始擠哭臉了。

霍刃沒管他們,吩咐手底下的小土匪從村子裡挑一位老實巴交又手腳麻利的婆子,最好有伺候人經驗的。

土匪窩裡也有村子,還是很大的村子。大概一千人左右,村子裡人人都是土匪。當然,很多人隻是未開化從未出過山,還有一些人是從山外搶來的。

小土匪很快就領了一位婆子過來了。

新大當家的狠辣事跡昨晚傳遍了,這屠夫腰間的寒刀看著就令人膽寒。

小土匪和婆子點頭哈腰戰戰兢兢的望著霍刃。

霍刃掃了眼,婆子衣著粗布補丁遍布,但洗的乾淨發白,手指粗糙但修剪的乾淨,頭發也盤得一絲不苟。

“會伺候人?”

那婆子抖著手指,揪著衣擺拘謹道,“會。”

小土匪瞪她嫌棄嘴笨,討笑補充道,“在家伺候公婆,三個妯娌,下麵還有五個孩子養。經驗豐富得很。”

“就她了。”

“給她家裡發五斤米,一斤小麥粉。”

僵硬的婆子頓時喜出望外,甚至麵露感激,但嘴巴半晌憋不出一個字。

霍刃又覺得婆子過於木訥,叫孩子們找一個聰明機靈又討喜的小孩子過來。

乖巧的孩子能降低小少爺緊繃戒備的心弦,拉得太緊小心一命嗚呼了。

“最好是個小哥兒。”

一群孩子拍拍胸脯保證,嚷嚷尖叫,“要伺候新娘子咯!”

霍刃無語。

“再瞎嚷嚷把你們腦袋割了當球踢。”

孩子們紛紛縮著脖子,小鴨子似的排隊束手束腳的出了院子。

霍刃又嫌棄他們慢了,朝最後一個孩子的屁股就是一腳,“快去快回。”

很快,孩子們五花大綁押過來一個七八歲的小哥兒。

霍刃看著眉頭直跳。

麵黃肌瘦的小哥兒眼淚汪汪又不敢哭,倒是和那小少爺看著有點像。

“就他了。”

霍刃讓婆子帶著小哥兒去他屋裡照顧人。早上這小土匪和小孩子們在村裡鬨一通,雞飛狗跳的,霍刃屠夫的名頭又添了暴戾殘忍,老弱婦孺都不放過。

不過土匪窩裡,這種做派不稀奇。

霍刃又吩咐人去河邊摘些楊柳枝,洗乾淨搗碎要汁液,這土方子對頭疼腦熱很管用。

三兩句交代完後,霍刃又叫來了綁架小少爺的幾名土匪。

就在院子裡問這幾人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