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師父……是你?(1 / 2)

春夜渡佛 瓜子和茶 4553 字 9個月前

殿下不管,他道武不能不管。

瞅殿下走遠了,他一路小跑溜到內侍省,可尋摸一圈也沒看見高太監,隻找到他的徒弟李繼。

李繼也認得他,因笑道:“我師父今兒在麟德閣當差,有事吩咐我就成。”

“可不敢叫吩咐,是請你幫個忙,千萬不能叫人知道!”道武耳語一番,“你看能跑一趟不?”

李繼道:“能倒是能,請柬也是你問師父要的吧,恕我多問一句,她是你的……故舊?”

道武嘿嘿一笑,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天機不可泄露。”

悠悠然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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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掠過桃林,樹枝不安地搖晃著,碎花繽紛,如一場急雨。

蘇寶珠擋在那女孩身前,身形一動不動。

空氣仿佛一瞬間凝固住,在場的貴女忙驚訝地看著這位不速之客,見是生麵孔,一時拿不準她的來曆,不由紛紛看向坐在樹下的一位女子。

那女子約有十七八歲,衣著華貴,容貌不俗,但眉弓高挑,顴骨微凸,嘴唇偏薄,顯得麵相刻薄了些。

蘇寶珠便知道她是這群人的頭了。

“你是哪家的?”她漫不經心問,正眼都懶得瞧蘇寶珠。

“哪家的又有什麼關係?如果你們的事情了了,人我就帶走了。”蘇寶珠轉身扶起地上的姑娘,一股濃重的鐵鏽臭味衝入鼻腔,熏得她幾欲作嘔。

“血?!”蘇寶珠驚愕不已,繼而大怒,冷冷盯著樹下的女子,“敢問她是犯了什麼罪?即便自己家的奴婢,沒有如此折辱人的。”

“大膽!”一個女官自席間趕來,厲聲訓斥蘇寶珠,“見公主不行禮,言行魯莽衝撞,是為藐視皇室,掌嘴!”

宮婢輪圓了胳膊就扇,不料蘇寶珠竟不肯乖乖挨打,後退一步躲了過去,而她用力過猛,一個趔趄差點把自己腰扭了。

安陽公主臉色微變,用眼神詢問女官此人的來曆。

女官低聲回稟,安陽公主重新打量蘇寶珠幾眼,慢悠悠道:“既是相府的表姑娘,打腫臉也不好看,顯得我不給相府麵子似的。”

她笑得不懷好意,“這樣好了,你也頂著碗走幾圈,如果碗裡的狗血一滴不灑,我非但不與你計較,還可以饒了這個醜八怪。”

居然是狗血!蘇寶珠暗暗咬牙,倔強勁又上來了。

“不知者不怪,我不知道你是公主,沒給你見禮也叫錯。你一定要罰我,那咱們去找賢妃娘娘評評理,如果她也認為我不對,我任由你處罰,絕無二話。”

春宴是賢妃主辦,彆管這位公主與賢妃關係如何,宴會上出了亂子,就是打賢妃的臉,公主怎麼也要掂量掂量。

況且說到底,也是這位公主欺負人在先,哪怕賢妃偏心公主,她也要咬公主一口肉下來。

可蘇寶珠低估了安陽公主的刁蠻無理。

“一個商戶女,比我最下等的奴婢還低賤,還想和我叫板?”安陽大笑,忽而語調一轉,陰森森道,“給我劃爛她的臉!”

謾罵欺淩這類可以說成“小孩子打打鬨鬨的很正常”,毀人容貌就沒那麼好圓過去了,搞不好要上公堂的。

一眾跟班麵麵相覷,誰也不敢真動手:相府拿公主沒辦法,辦她們卻一辦一個準。

見狀,安陽公主更惱火了,狠狠瞪了女官一眼。

女官一咬牙,命兩個宮人去扭蘇寶珠的胳膊。

“快跑!”一直躲在蘇寶珠背後的小可憐突然衝出來,死死抱住宮人不撒手。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蘇寶珠瞅冷子給那倆人來了幾下,拉著小可憐往外衝。

場麵那叫一個亂!

“都乾嘛呐!”公鴨嗓突兀地響起,李繼喘籲籲跑近,“這是皇宮,不是菜市場,一個個的,眼裡還有沒有聖人,有沒有王法?”

說完一怔,才發現安陽公主似的,邊行禮邊道:“公主原來在這兒呢!仙居殿那邊找你半天啦,賢妃娘娘說,公主不在都不熱鬨,殿下快去吧。”

“不急,”安陽盯著蘇寶珠,“等我碾死這隻臭蟲。”

李繼瞥一眼蘇寶珠:呦嗬,果真生得觀音貌!

“今兒是賢妃的好日子,彆壞了娘娘的心情。”李繼嘎嘎笑了兩聲,“皇上昨兒還誇了王相爺,今兒殿下就發作他家的姑娘,這……不大好吧。”

安陽冷冷道:“李繼,我想起來了,原本的名單上是沒有她的,是你添了一筆,現在又巴巴跑來替她撐腰。你收了王家多少好處?外臣勾結內侍,若是父皇知道,不好的是我,還是你?”

李繼噎得說不出話,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

安陽抬抬下巴,四五個宮人慢慢逼近蘇寶珠。

蘇寶珠頓覺不妙。

桃林後麵是太掖池,旁邊橫著一座三層樓高的假山,延綿六七丈遠,結結實實阻斷了逃跑的路。

蘇寶珠焦急看向宴席的方向,相府的人怎麼還不來?

忽一陣和風,把她的頭發吹起,像一隻手溫柔地拂過她的發間。

叮——,叮——

清脆的法鈴聲,慢慢地,慢慢地沿假山流淌下來,穿過層林繁花,清清楚楚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所有人不約而同仰頭看向假山。

嶙峋的怪石頂端,蒼翠的鬆柏掩映著一座小小的八角亭,亭旁,一位僧人逆光而立。

陽光給他周身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仿若置身雲端的佛。

蘇寶珠的心臟砰砰直跳,她努力去看,但陽光太強烈,隻能看見黑乎乎的剪影,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