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逃荒來到了第七天。
避開最猛烈毒辣的午時,休整過後的隊伍重新出發。
整個隊伍早就不複剛出發的士氣雄壯,隊伍陷入了低迷期,除了偶爾有幾句交談聲,就隻有鳥雀掠過的叫聲。
自從李寡婦與李秋娘的那幾下爭執後,這幾天整個隊伍充斥著各種吵罵怒吼聲。
“早知道當初就不出來了,還是家裡舒服……”
“……什麼時候才能停下來,我不走了!我不乾了!”
什麼話的都有,倒是沒幾個到他麵前說的,但齊大這個族長卻落得裡外不是人。
但是,這又是正常的。
疲勞難受的身軀、枯燥痛苦的路途、日益減少的糧食……路上的每一個變化都是讓大家垂頭喪氣的重要原因。
遙遠又望不到頭的目的地更是信心動搖的根本原因。
重振旗鼓,事不宜遲。
隊伍繞過山嶺,踏過水窪,樹木愈發稀疏起來,枯黃的雜草伏倒在地麵,很快便遠遠地看見驛站佇立在前方。
——是驛站!
驛站的出現給大家打了一針強心劑,這幾日他們每晚宿在野外,生怕睡著睡著會有豺狼虎豹出現。
好不容易遇到個村莊吧,彆說借住了,人舉著鋤頭就是不讓你靠近半分,連話都不願多說兩句。
偶有路過的行人遠遠見了他們,要麼掉頭就走,要麼垂頭苦行,竟一個願意搭話的人都沒有。
而且驛站人來人往,驛員消息都靈通著呢,跟他們打聽一下消息最好。
齊滄大概算了一下路程,發現應該還在永鵬縣內了,按理說離河州與關州的交界不遠了。
此番去打探消息的人不多,隻齊滄、齊元海、沈獵戶三人去了,齊大帶著其餘人會繼續往前走了百米,停在那裡等候。
“幾位兄弟,打哪裡來啊?”滿臉絡腮胡子的漢子坐在櫃子後,看著十分憨厚老實,嘴上招呼道。
齊元海向前拱了下手,說道,“我等從月州來,本想今日就抵達河州府,沒成想……唉……”
主打一個瞎說,沒有一個字是真話。
“從月州到這?這位兄台莫不是走錯地方了?”絡腮胡滿臉疑竇,從月州到府城中間可不經過永鵬縣。
月州在河州西邊,關州在河州南邊。要想從月州到河州是不需要經過最底下的永鵬縣的。
麵前的三個漢子,年輕的這個倒是文質彬彬,後麵兩個漢子,一個身姿挺拔,一個壯實無比。
為了裝得像樣,齊元海還特意換上了考學時才穿的青衿,站在齊滄與沈獵戶麵前,倒確實像個有幾分家底的讀書人。
絡腮胡子:“去府城啊……”
齊元海笑了下,“實在是羞於提及……在下幾人均第一次來……不知可否允幾杯茶水?”說完,還將一塊碎銀子塞到人手裡。
絡腮胡子將銀子在手裡掂量一下,眼裡幽光一閃,笑道:“茶水沒有,乾淨的水有,要嗎?”
“可,多謝了!”
“老五,打一桶乾淨的水來。”
就在齊元海與絡腮胡子打機鋒的時候,跟在後麵一直不吭聲的齊滄才結束和係統的對話。
自進來後,他便發現,這驛站處處透著不對勁。
看似熱情實則眼裡難掩鄙夷的粗野驛員,氣味混雜的空氣中隱約飄著一絲血腥味,紅木櫃子浮雕上呈現噴射狀的黑色星星點點以及暗處偷偷注視著他們的視線……
自從穿越後,他就發現他的身體素質在快速提升,各方麵的感知能力也在加強。
兀自警惕起來後,他反手cue起小八來——
【小八,這驛站不會被流寇占領了吧?】
【爹……不是……宿主,超出權限不予回答,需要宿主自行辨彆。】
齊滄被那個“爹”給打蒙了,咋的?我當你是金手指,你想當我兒子?!
不過,他也隻是試探性問一下,能出係統這裡得出結論最好,得不出也無妨。
【好吧,這驛站一公裡內,人多嗎?】
之所以這麼問,齊滄還是想試一下能不能將人抓起來。他總覺得那絡腮胡子有點眼熟。
但這種形象的漢子,十個有七個都是這款。
【嘻嘻!不、不多……】
【行,謝謝乖兒子。】
【不客氣哦!】蕩漾的尾音透著濃烈的喜意。
齊滄:……也行8!
察覺到齊滄的默許與縱容,008在意識空間裡笑出豬叫。
不多時,隻見絡腮胡子嘴裡的老五提著一桶水走出來,看著比絡腮胡子還要壯碩不少,“幾位,水來了。”
“多謝,”齊滄上前接過水桶,又裝作剛想起來一般,“對了,少……三弟,我們該趕路了。”
背後的手則打了幾下手勢。
沈獵戶撓撓頭,憨笑道:“對啊,三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