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聞峋看著薑漁車後備箱裡,快有半人多長的泡沫箱子陷入沉默。
“這是什麼?”
薑漁:“魚缸,我今天剛去花鳥市場選的。”
聞峋一看,泡沫箱旁還有兩袋用透明塑料袋紮好的孔雀魚。
“我們一起抬吧。”薑漁打算把泡沫箱從車裡搬下來。
聞峋:“不用。”
他手臂一舉,把箱子扛起來,往電梯走。薑漁鎖了車,提著兩袋花花綠綠的孔雀魚跟在後麵。
男人肩寬背闊,即使隔著襯衫也能看到其下隆起的肌肉輪廓。幾十公斤重的魚缸,他扛起來卻很輕鬆,步子甚至比薑漁還快一點。
進了電梯,薑漁看他把魚缸放下後,氣都沒怎麼喘,隻是呼吸微微快了些,說:“你經常健身嗎?力氣好大呀。”
聞峋目不斜視:“嗯。”
泡沫箱擠壓了大部分電梯空間,他隻能站得離薑漁很近,幾乎能聞到對方身上傳來的香氣,帶著出了汗的微微熱意,甜甜的,像香草冰淇淋。
聞峋挪動步子,無聲地站開了一點。
薑漁提溜起手裡的袋子,在電梯燈光下仔細端詳裡麵的小魚:“你要不要小魚?我買了好多,送你幾條。”
聞峋:“我不養魚。”
“你很討厭我嗎?”薑漁問。
聞峋:“... ...”
他沒想到薑漁能問得這麼直接。
聞峋:“我不喜歡和彆人有牽扯。”
薑漁沒再說話,卻很輕地哼了聲。
他往左邊退開兩步,主動拉開距離,整個人快貼到電梯壁上了。白淨俏麗的臉也彆過去,下巴卻抬得高高的,隻能看到秀挺的鼻尖。
聞峋:“。”
有一瞬間,他覺得身邊站的是一隻高傲的波斯貓。
一路上薑漁都沒再和他講話,直到進了屋,才指著陽台:“放那裡。”
聞峋沉默著把魚缸扛過去放下。
儘管聞峋沒有窺探彆人生活的習慣,還是被周圍的環境所震撼了。
玄關處明明有鞋櫃,門口拖鞋、運動鞋卻散亂地擺了一地。
陽台的榻榻米上搭著圍巾、T恤,看上去像是舞蹈用具的紅色綢帶,還有一條純白色三角內褲,看上去尺碼很小,跟他一個手掌差不多大。
也隻有被改造成舞蹈室的客廳,勉強算得上整潔。
聞峋有輕微的強迫症,家裡每件物品都整齊得像是站軍姿,完全想不到怎麼會有人的房間這麼亂。
“嫌亂?”薑漁忽然出聲打斷他的思緒,“嫌亂彆看,又不是你家。”
聞峋:“... ...”
少年揚著下巴,眉眼輕佻又驕矜,跟之前甜甜笑著要他幫忙的模樣判若兩人。
儘管聞峋從沒遇上過薑漁這種變臉比翻書還快的人,大抵也知道自己是把人惹生氣了。
但他沒有要道歉的意思,他認為自己剛才已經解釋得足夠清楚了,心裡也確實想和薑漁保持距離。
正要轉身離開,薑漁在後麵說:“站住。”
聞峋:?
薑漁走過來,趾高氣昂地伸出手:“微信給我。”
聞峋:“做什麼?”
薑漁:“給你打錢。”
聞峋眉心微蹙:?
“你幫我搬了東西,這是給你的報酬。”
“不用。”
薑漁哼了聲:“你不想和我扯上關係,我還不想一直欠你人情呢,用金錢交易最方便,快點兒。”
聞峋思索片刻,是這麼個道理,便打開了微信二維碼遞過去。
加好友通過後,薑漁馬上轉了一萬塊錢過去,還催著聞峋當麵收了,看上去的確是想快點和他撇清關係。
薑漁收了手機:“好了,你可以走了。”
聞峋心裡莫名覺得有點怪怪的,但還是說了句:“嗯。”
剛一踏出去,大門就砰地在他身後關上了。
聞峋心裡那種奇怪的感覺更甚,但一時也沒想明白是什麼。
他習慣遇到問題就鑽研清楚,就算暫時想不出來放在一邊,後麵也還是會在腦子裡繼續讀檔。
於是晚上入睡前,聞峋終於想明白了那種奇怪的感覺從何而來。
他一個掌管數十家公司的大總裁,去給一個比他小四歲的大學生當了搬運工,最後還被人凶巴巴地掃地出門了。
鬼使神差的,聞峋又把那條轉賬記錄翻了出來,當時薑漁催著他收款,他也沒仔細看。
這次他看到了薑漁的轉賬備注——【又貴又難用的臨時工,次結】。
聞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