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漁在D城的酒店裡住了一周,買好新家具,便搬進了聞峋隔壁。
他的錢多得花不完,選的家具自然也是頂級的,運送過來之前已經做過處理,不用擔心甲醛問題。
這棟房子原房主才住不到半年,裝修都很新,風格也還比較符合薑漁的審美,他就沒全拆了重裝,隻是把原來的大客廳鋪上木地板,裝上一整麵牆的鏡子,改造成了舞蹈房。
他十六歲才被聞淙從魔窟裡救出來,從小到大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聞淙便請了各行各類的老師,專門為他發掘興趣。
樂器、繪畫、書法、棋藝都試過,最後薑漁發現自己喜歡舞蹈,最喜歡古典舞。
聞淙便又請了舞蹈和文化課老師給他補習。
這個年紀才開始學舞蹈其實很晚了,但他先天條件很好,連老師都驚歎他的柔韌性與肢體協調性並不遜色於從小開始學舞的人。隻學了兩年,薑漁就考到了最好的舞蹈學院。
聞淙說他跳舞的時候很漂亮,像纖細優美的小天鵝。
薑漁坐在他身上,笑盈盈地說:“我跳的是古典舞,又不是芭蕾。”
聞淙想了想,也笑:“是我沒說準,你更像一尾小魚兒,在光裡遊來遊去。”
薑漁這輩子都不會停止跳舞,那不僅是他喜歡的東西,更是聞淙在他生命裡留下的痕跡。
搬新家具進屋時,正巧碰到下班的聞峋從電梯裡出來。
男人瞥了眼擋在跟前的一大堆紙箱子和泡沫殼,蹙了蹙眉。
這時候,薑漁剛好從屋裡出來,見狀,忙招呼搬家工人來把這些東西給挪開。
“不好意思啊,給你添麻煩了。”薑漁笑意盈盈地伸出手,“剛搬過來,我叫薑漁。”
聞峋站在原地沒動。
“我沒記錯的話,你是徐晏書男朋友。”
他瞳色漆黑,看人時顯得沉冷。
薑漁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分手了。”
“聞峋。”聞峋輕點下頭,他對彆人的私生活不感興趣,跟前的道路已經被清理出來,他邁步打算離開。
“對了,這裡的隔音怎麼樣?你在那邊,聽得到我房間裡的聲音嗎?”薑漁在他後麵問。
聞峋拉開房門的手頓住,回過頭,目光定在他身上:“你要帶其他人進來?”
這棟高檔公寓的隔音效果當然是很好的,但作為生活住所,聞峋當然不希望自己的鄰居成天在隔壁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畢竟他住上一棟公寓的時候,曾碰到一個濃妝豔抹的偽娘從鄰居家裡出來,那天聞峋一晚上沒吃下飯。
薑漁怔了兩秒才明白過來他在說什麼,臉上浮現出一絲羞臊:“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是說我打算在房間裡練舞,會放一些音樂,怕打擾到你。”
聞峋的目光下意識地在跟前人身上掃過。
少年容貌清秀,杏眼明潤,唇不點而朱,膚色很白,因為羞赧而飄上一層薄紅,身段修長,肩背薄而秀挺,這樣的人,跳起舞來應該是很好看的。
他很快拉回思緒:“抱歉,是我唐突了。”
頓了頓,又道:“這裡隔音很好,不會打擾。”
說罷,他沒再去看薑漁,進屋關了門。
薑漁唇角勾了勾,回到自己屋裡,笑眯眯地給工人們一人發了一個大紅包:“辛苦師傅啦。”
*
聞峋找人調查了薑漁。
在宴會上不經意間碰到的人,沒多久就搬來了自己隔壁,他當然不會掉以輕心。
資料上顯示,薑漁無父無母,在孤兒院長大,十六歲時被一戶有錢人家的夫婦收養,十八歲考上國內最好的舞蹈院校,現在大四,在外麵兼職做舞蹈演員。
薑漁談過幾任男朋友,家境有的富庶,有的普通,摸不出什麼規律,唯一相同點是時間都不長。
聞峋原以為薑漁接近自己是為了錢,但現在看來好像不是,收養薑漁的那戶人家十分富裕,夫婦倆五十來歲就退休,去國外養老了,留給薑漁一大筆錢。
聞峋便又以為薑漁是圖色,但他逐漸發現也不是。
接連兩周,除了剛搬進來那天,薑漁都沒再和他說過話,偶爾碰到,也隻是禮貌地微微一點頭。
聞峋經常看他上上下下地搬一些快遞箱子進屋,有次他不經意瞥見,發現都是一些置物架,餐廚用具,桌麵擺件之類的。
他和薑漁的陽台相鄰,有時也會看見薑漁在那邊,提著個小水壺,饒有興致地給陽台上的多肉澆水。
比起他,薑漁好像喜歡這棟房子更多一點,就像他去做兼職舞蹈演員,還經常做一些義演,也不是為了錢,隻是因為他自己喜歡。
這戶高檔小區占地很大,但大麵積都是綠化和江景,一共也就兩幢單元樓,剛開盤就售空了。聞峋住的那層,戶型、視野等各方麵都是最好的。這麼看,薑漁買這套房子也還說得通。
或許隻是巧合。
*
薑漁第二次和他說話是在地下車庫。
聞峋下了班,剛把車倒入庫,車窗就被人輕輕敲了敲。
搖下車窗,一張清秀臉龐映入眼簾。
薑漁穿著純白色圓領衛衣,額上覆著薄薄一層晶瑩的汗珠,看見他時眼睛一亮:“是你呀。”
以聞峋的角度,剛好看見少年彎腰時領口落下,露出的纖細鎖骨,甚至還能隱約瞥見更往裡的地方,即使在地下車庫昏暗的光線下,也白得晃眼。
聞峋本無意看見這些,他微微偏開視線:“嗯,怎麼了?”
“你能幫我搬一下東西嗎?”薑漁說話時氣還有些喘,“太重了,我搬不動。”
聞峋不動聲色地看他。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太乾淨了,像是剔透的溪水,即使他久經波詭雲譎的商場,也看不出什麼彆的心思來。
“好。”
薑漁衝他甜甜地笑,臉頰上凹出兩個小酒窩:“謝謝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