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你不養魚的嗎?”薑漁有點不高興,聞峋之前居然騙他。
可等他走過去一看,忽然愣住,這魚這麼越看越像他家裡養的?
水裡除了孔雀魚還有金魚,其中一條金鯽種燕尾,薑漁記得很清楚,他和著孔雀魚苗一起送給了樓下偶遇的一個小帥哥。
他瞥向聞峋,隻見男人僵硬地站在那裡,薄唇抿著,眼睛瞥向彆處,都不敢看他。
如果說剛才還隻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現在薑漁就是百分之百確定,這就是他那天送給小帥哥的魚了。
但它們現在奇異地出現在了聞峋的家裡,看樣子還被照料得很好,那些小魚崽崽全都長大了。
薑漁心裡有了底,笑吟吟問:“哎呀,這些魚看著怎麼和我家的那麼像呢?”
那張英俊的臉龐又偏開一點點。
薑漁抱著兔子,一步步湊近,聲音輕軟:“你想要我的魚,直接和我說嘛,我又不會不給你,你去搶我送給彆人的做什麼?”
“我沒有搶——”聞峋回過頭來,聲音戛然而止。
少年不知何時離他這麼近了,雪白中泛著粉紅的鼻尖就停在離他咫尺之遙,聞峋幾乎能感覺到對方溫熱香軟的氣息,一簇簇落在他的脖頸上,戳得人發癢。
一瞬間,聞峋仿佛又被拉回了那個昏暗、潮悶、溢滿香氣的雜物間。
而薑漁也像那天在雜物間裡那樣,踮起腳尖,猝不及防地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隻不過,這個吻輕得像羽毛,一觸即分。
聞峋隻感覺到少年柔軟的,含著香氣的唇瓣在自己唇上擦過,甚至來不及仔細感受,那片誘人的香軟就已經飄遠了。
他聽見少年含笑的聲音,如同歡快的笛聲般從門外蕩進來:“我會賠給你一件新盆栽的。”
*
天氣越來越涼,薑漁怕兩隻小兔子晚上凍著,在網上給他們下單了一個保溫箱。
徐晏書時不時地會發消息來問他,兩隻小兔子和那盆多肉養得怎麼樣,喜不喜歡。
這人最近很聽話,都沒有來打擾過他,加上他送的禮物薑漁也確實很滿意,對人的態度也稍微好了那麼一點,偶爾挑一兩條和小兔子有關的回複,大部分的就當空氣處理。
魚缸裡最近又有孔雀魚生了魚苗苗,薑漁怕那些魚苗被金魚吃,把它們全部撈出來,放到了徐晏書送他的那個大型多肉盆景裡麵,裡麵有個小池子,拿來放這些芝麻大點兒的魚崽崽剛剛好。
保溫箱在第三天晚上送到,薑漁興致勃勃拆出來,剛插上電準備試一下,嗡的一聲,視野中一片漆黑。
他懵了一秒,望著黑漆漆的四周,臉色慘白。
薑漁怕黑。
從前在孤兒院的時候,他曾被關進一個沒有窗戶的小黑屋裡,無論怎樣絕望地哭喊,都沒有人放他出來。
就是從孤兒院出來以後,薑漁晚上也從不關著燈睡覺,他總是在臥室,客廳,走廊,所有地方都留上整夜不滅的小夜燈。
除了在聞淙懷裡的時候。
這棟小區環境清幽,植被茂密,因此隻要一關燈,四下裡都黑黢黢的,一點兒光都不見。
薑漁瞳孔打顫地呆在一片黑暗裡,渾身血液一寸寸凍結,整個人都發起抖來。
他手指冰涼地拿起一旁的手機,撥通了聞峋的號碼,牙關打戰地說:“聞峋...你幫幫我。”
聞峋很快過來了。
屋內傳來一陣砰砰咚咚的聲音,好一會兒,門才被人打開。
室內還有空調尚未散去的餘溫,樓道投進來的燈光下,少年隻穿著堪堪遮到腿.根的大T恤,衣擺下的兩條腿雪白修長,從腳趾到腿.根都帶著微微的抖。
接到電話時,聞峋有兩秒的懷疑,是不是薑漁又在戲弄他。
可少年聲線顫得厲害,話音間都帶了綿綿的哭腔,話也說不清楚,問他怎麼了,他隻會說不知道,好黑,好黑。
像隻害怕到極點,急需人撫.慰的小動物。
聞淙腦中有念頭一閃而過,就算是圈套,他也認了。
剛踏入黑暗,聞峋就溫香軟玉抱了滿懷。
少年雙臂緊緊摟著他的脖頸,軟軟的發絲戳在他胸口,嘴裡顫顫巍巍叫他的名字:“聞峋...聞峋...”
聞峋渾身僵硬地被人抱了一會,喉嚨裡悶出啞意:“嗯。”
薑漁在他懷裡貼了好幾分鐘,才像是從驚懼中恢複了些,聲音勉強不抖了,開始對他頤指氣使:“好像突然停電了,你去看看怎麼回事。”
聞峋:“你先下來,我才能去看怎麼回事。”
薑漁:“我不要。”
手臂還纏得更緊了。
聞峋看他,他就拿淚汪汪的一雙眼睛瞧人。
聞峋:“。”
他最終是抱著薑漁,去把電閘重新插好的。
室內重新恢複明亮,薑漁才從聞峋身上下來。
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通後,聞峋蹲在陽台上,拿起保溫箱的電線仔細一看,有一處破損,應該是短路導致的跳閘。
聞峋站起身:“以後這種東西不要在網上買,沒有安全保障。”
“哦哦,知道了。”薑漁乖眯眯地小雞點頭。
正要離開,聞峋忽地眉頭一蹙。
他目光銳利地望向某處,有如鷹視狼顧。身形定了兩秒,他忽然抬腿向最大的那盆多肉盆景走去。
瞥到男人驟然凝肅下來的神色,薑漁問:“怎麼了?”
下一刻,他看見聞峋伸手,生生捏碎了盆景裡用泥土築成的小屋。
然後,從那一堆殘骸裡,拈出了一根帶著電線的針孔攝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