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兩個人就沒有一個人對“生來金丹”這件事有什麼表示嗎?
這樣顯得他這個師尊很奇怪啊!
不過腹誹是這麼腹誹,逍遙子到底還是笑了笑,把自己一肚子關於“各有緣法,不必掛懷,更不可嫉妒”的話咽了回去。
碧虛幾個峰頭裡,燦遙峰離掌門所在的主峰最近,立在其上便與主峰歸一峰遙遙相對。
逍遙子扶劍帶著兩個徒兒到的時候,營魄子與掌門抱樸子已經喚出行舟擺好出門的架勢了。
慕清規跟在自己師尊之後,向長輩見過禮便看向在營魄子身側還了自己一禮的小姑娘。
是個粉琢玉砌、玉雪可愛的女娃娃。
瞧著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臉龐上猶帶著些奶膘,雪白衣裙上裙擺與袖擺上繡著紫色的星圖,其中金色的護身法紋閃爍。
眉間一點清明銀色靈痕,黛眉彎彎,櫻唇紅潤,隻是雙眼被黑紗覆蓋,隻能隱約瞧見闔起的眼睫。
但該不是目盲。
慕清規見她黑紗下的眼睫微微一顫,緊接著便側過臉來,準確用閉上的雙眼對上自己的視線,勾起唇,向慕清規露出一個溫柔可愛的笑容來。
這次抱樸子、營魄子與逍遙子都會前往妖族,後者是出於護犢子的思考,專門去給自己徒兒撐場麵的。
而前者就是單純閒,想借著這個由頭擺脫不盈子的管教去妖界玩一玩。
且碧虛上的師長們都不是嚴肅性子,上了飛舟各種牌九、麻將如數家珍,把三個徒兒帶著也熟識了人間各種消磨時間的玩樂瑰寶。
一來二去著,慕清規、蘭祁跟流明也熟悉了起來,三個人經常臉上貼著條子湊在一起琢磨怎麼出牌才能一雪前恥。
在這樣輕鬆歡快的氛圍裡,碧虛的飛舟到了蓬萊。
蓬萊洲是各界往妖界去的唯一途徑,是白狼半妖的屬地。
慕清規跟流明從沒來過蓬萊,蘭祁倒是熟悉,三言兩語就說清楚了來曆。
這位半血是白狼雪國中已亡故的大將軍與人類女子的後裔。
雖說是半血,卻天賦異稟,縱橫妖界鮮有敵手,是如今雪國儲君最有力的同謀,也是結緣者。
也是因為這位半血的身份,蓬萊不僅定居著許多人類與修者,更有不少妖族也活動在這裡。
現下已到了冬季十二月份,將要隆冬的時候。
山中不知歲月改,從塔中出來的時候猶是初夏,直到踏上蓬萊洲的地界,看見街上熙攘人潮已經換上綿衣,慕清規才恍然,已是半年光陰過,夏花謝了冬雪。
一行人都是修者,慕清規這半年到了金丹四階將要到中期的境界,流明是金丹中期,這兩人都已經到了不懼寒暑的境界,而修為最淺的蘭祈也有妖血魔氣護體,不著冬衣也不覺得冷。
不過蓬萊洲的人們能與妖怪比鄰而居,顯然也是見過大世麵的,來來往往的修者大妖也見了不少,沒有一個人對他們表現出驚奇的神色。
流明牽著慕清規的手,聽著蘭祈緩聲說妖界的故事。
末了,流明咬了一口從頂著兔子耳朵的妖怪手裡接過的蘿卜糕,邊吃邊說,有些含糊道,“不知道這次能不能見到這位領主。”
蘭祁想了想,還是誠實地開口,“大概不會,傳言中這位不是愛湊熱鬨的,除了白狼一族的本族盛會,其餘一般都不會露麵。”
流明聞言有些失望,但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想要提起興趣是再容易不過的,稍微過了幾息就想起了另一件感興趣的事:
“清規師姐,我記得木師姐是不是如今也在妖族?”
她嘴裡的木師姐說得是不爭峰上的三弟子,木越靈,是慕清規的三師姐。
這位三師姐也是妖族,真身似乎是藤曼植被,這才被逍遙子取了個木姓。
也不奇怪流明會知道木越靈,木屬妖族本身就與天地靈氣有些溝通之力,曾經她還去燦遙峰上學過些占卜之術。
而且這位不爭峰的三弟子人緣極好,擅劍又擅琴,就連玲瓏坊的掌門長老都與她有些忘年交。
“確實,”慕清規頷首,一邊牽著流明領著蘭祁去找長輩會和,一邊應著話,“三師姐回族處理些事情,昨日來訊說諸事已畢,聽說了秘境的事便在妖界等我們了。”
“在峰上曾經拜讀過木師姐的手劄,”流明笑著,幾乎可以想象到摘下黑紗她的眼眸該是如何燦若星辰,“若是能當麵尋師姐解惑便好了!”
慕清規也笑著,“這有何難,到時候我領你去尋三師姐,她是個溫柔和善的性子,你隻管放心去問就好。”
確實是妖族中少有的好性子,蘭祁想。
這位三師姐昨日傳訊的同時還給自己捎來一份見麵禮,是蘊含著和緩氣息的木牌,佩在身上不僅平穩心境更能治愈傷口。
三個人一路走一路聊,還時不時停下來買些東西打包,等他們三人回到飛舟時三個長輩已經等著人回來開牌局了。
再次起航,平緩的飛舟從海麵到了雲層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