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可和白靡走出居民樓的時候,天已經大黑了,天上星鬥在煙塵的籠罩下依稀可見。
“抱歉啊,沒想到會聊到那麼晚,這下連累你加班了。”
兔妖的紅眸在昏暗中閃起奇異的光,不像是草食動物,反倒像是捕食者一樣。
“不過……都已經這個點了,他媽媽還沒有回來嗎?”
手機屏幕亮起,照亮了一方小小的世界,屏保是三隻兔子擠在一起的圖片,安可扭過頭去,非常自覺地不去看白靡輸入的密碼。
“雖然能理解她的心情,但是與其過度執著於這些,我覺得還是要更多的關照孩子的童年才是,小犬的父親也是,一出差就是好幾天,現在天黑的又快,小犬一個人在家肯定會害怕的,等他媽媽打電話來的時候,要好好跟她說說這件事才好。”
縱使已經下班了,白靡的腦子裡還全都是剛剛工作的內容。
安可沒有看她,也沒有說話,隻是盯著遠處閃爍的燈光發呆,熱氣被吐出,理所當然地沒有化作白霧。
她小時候也是,特瑪爾總是不在家,黑夜沉沉,隻有打著光的自己的房間是安全的,那時的她總會趴在窗口,緊緊盯著每一輛過路的車,等待著,等待著熟悉的車牌號映入自己的眼睛之中,有時候看得太久,冷風灌進了眼睛裡,就會不受控製的流淚。
小犬比她要好一點,至少小犬知道母親是在為他而奔波,而她所能知道的,隻有特瑪爾身上那些不同的味道,還有頸間偶爾會露出來的,曖昧的痕跡。
又吐出一口氣,還是沒有凝結成白霧,畢竟冬季沒來得及趕到。
“……安可?”
白靡不知道什麼時候挽住了她的手,整個身子貼了過來,紅色的眼睛直直盯著她看。
“怎麼了?”
安可不著痕跡地將手臂從她的臂彎中抽出來。
“去吃飯吧,正好到吃晚飯的時間了,我請你?”
“……不了,我打算回家了。”
嚴格來說,魅魔不用吃飯,隻用吸/精氣就夠了,但大部分魅魔還是會選擇吃一點,不為什麼,單純就為了口腹之欲,安可則是因為這麼多年當人的習慣改不掉了。
安可拒絕完,轉身就打算走。
“彆這麼說,偶爾也一起吃一次吧?”
白靡腿一邁,又一次貼到了安可身上,有時候看著她,安可會想起北極兔,就是既然都已經問了種族了,再問品種就實在有些不太禮貌了。
“而且……”
稍顯冰冷的手順著手臂摸入安可的口袋之中,和她的手緊緊貼在一起。
“你今天還沒吃飯吧?”
手上感覺的冰冷和耳畔感覺到的火熱形成了鮮明對比,安可的臉騰地一下紅了個透徹,好在這種老舊小區的路燈一般不是壞了就是電力不足,這才沒讓她那張丟人的臉被看到。
安可用力一推,霎那間兩人的距離就又被拉開,她瞪了白靡一眼:
“說話就說話,不要靠那麼近,你以為你還是女高中生嗎?”
國內的女高中生的距離感總讓人感覺危險。
她這麼一說,白靡反倒委屈了起來:
“我隻是想牽你的手。”
“牽手乾嘛?這麼大人了還牽手?而且不是說了除了那個時間之外不要有身體接觸嗎?”
“今天太晚了,到你家去的話……時間可能有些來不及,所以我就想……”
“……下次好好說出來。”
雖然不情不願,但為了生存,安可還是乖乖地把自己的手從溫暖的口袋中拿了出來,遞了過去。
白靡纖細修長的手指穿插了起來,同她的手緊緊貼在一起,溫暖的精氣從兩人雙手相合之處流進了安可的身體,隻是沒有大麵積身體接觸來的多,安可抿了抿唇,莫名感覺到一股說不出的空虛感。
“走吧,吃飯去吧?”
光彩在那張精致的臉上煥發出來,就好像白靡永遠都這麼有活力、永遠都不會疲憊一樣,與之相反,安可就總是一副疲倦的樣子。
“現在我還有得選擇嗎?”
安可向上瞟了一眼,手指間握緊了一下,又鬆開,虛虛地掛在白靡已經開始暖和起來的手心上。
白靡似乎很高興,說了一句“是嗎”以後就笑了起來,安可不知道她在高興什麼,也就隻能任憑她牽著手,在街巷之中穿行。
“你的手一直都很涼。”
行走在稍微有些寒冷的黑夜裡的時候,白靡突然開口道。
“……剛剛放在口袋裡的時候是熱的。”
安可知道她想說什麼,但她不想提起,明明她已經快要把白靡當作一個新的人來看待了,過往的記憶卻又時不時被隻言片語所撩撥,侮辱著她的神經。
是,她喜歡白靡,在那段和白靡共度的時光之中。
大抵是妖類少數種體溫都比較高,白靡也不例外,那時候的安可總喜歡借著暖手的理由,牽住白靡的手,和她十指相握,至於真實的理由是什麼,恐怕隻有安可一個人清楚。
她的手總是很冷,是因為她天生就是冷漠的人?還是因為魅魔其實是冷血生物?安可不清楚,隻是現在蜷縮在白靡溫暖掌中的那一隻手,稍稍感覺到了有些不自在,手指輕輕勾起,像是抗拒,又像是不舍。
白靡選擇的店離小區不遠,僅僅隻是走上個十幾分鐘就到了,與她光鮮的外表不同,她選擇的店麵平凡、樸素,隱藏在街巷之中,一眼望過去看不出什麼不同。
“這家店的乾鍋花菜做的還不錯,一會兒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