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所雲,簡直是不知所雲,安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在聽到這樣的一句話後會這麼動搖,明明她隻需要不去理會就行,可是她偏偏……
“我是少數種,我怎麼可能會害怕同種。”
眉毛皺得更深了一點,慌亂之中,就連不應該犯的種族錯誤都犯了。
“少數種為什麼不會害怕少數種,你對少數種的態度很奇怪吧?我想……你或許是不喜歡少數種的吧。”
同她緊挨著坐著的人一直都是一臉輕鬆,白發披在肩上,還有幾根頑皮地朝她那邊翹起。
不像安可,渾身冰冷,身軀僵硬到連最近的熱源都無法感知。
“……所以呢?”
安可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說出的這句話。
自己如同在赤色的光芒下無所遁形一般,讓她感到恐懼,這種恐懼是生理上的恐懼無法比擬的。
她年少時也常常感到這種恐懼。
如果白靡知道了她在用著怎樣的眼光看待她……如果白靡知道了她是半魅魔……那麼……會怎樣?
如果說那時的不安是同渴望被發現、渴望被了解的欲望混在了一起,那麼現在,就是純粹的不安和恐懼。
彆看她,彆注視她,彆讓……她再變成聚光燈下的玩物……
巨大的恐懼一下子席卷了她,讓她情不自禁想要逃離,就像當初一樣。
一雙手突然覆在了她的手上。
“怎麼了?手好涼。”
白靡捧起她的手,揉搓了兩下,又放到嘴邊吹了口熱氣:
“天氣越來越冷了,你以前就容易手腳涼,還有凍瘡,要多注意一點,手套買了嗎?”
安可回過神來,一下子把手從溫暖處抽出來:
“謝謝,已經買過了。”
這點小事她自己還是能記得的,隻是沒想到那麼久遠的事白靡竟然記到了現在。
白靡一點也不在意安可這點程度的冷淡,倒不如說和她相處了這麼多天,她都已經快要習慣了,她微微笑了笑,唇邊的酒窩一閃而逝:
“我隻是想說,如果你想要拒絕的話,直接拒絕就好,熊金不會介意的,如果你說不出口的話,我也可以幫你說。”
“不用,謝謝。”
終於從那種莫名其妙的狀態中恢複了過來,安可默默地坐的離白靡遠了點。
沙發這麼大,她為什麼偏偏跟自己擠著坐。
“還有,我不害怕少數種,我自己也是少數種,不要對我有不當認知,好嗎?”
“真的嗎?”
白靡恬不知恥地挪動屁股,又靠近了她半分。
“那給我看看你魅魔的形態也可以嗎?”
她兩眼放光,絲毫不顧安可以一種看變態一樣的眼神看著她。
“我不用魅魔形態是因為我習慣了多數種的樣子,而不是因為我害怕少數種,這一點希望您能記住,還有,我可以告你性/騷/擾嗎?如果你想看魅魔的樣子,可以去千度上麵自己搜,沒有必要來性/騷/擾我,好嗎?”
“是這樣嗎……”
肉眼可見的失望。
“但是你今天在角質護理店那邊的時候有變成魅魔的樣子吧,早知道我就也跟著一起去了……”
肉眼可見的更加失望:
“明明在那種時候都不會露出來……而且現在身上還有龍種的味道,對於嗅覺靈敏的草食妖類來說真是……”
安可終於忍無可忍了:
“知道得太多已經變得有些惡心了!!”
聲音吼出口以後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或許是有些不禮貌了,和她們這種簡單的身體和金錢關係不匹配,所以又狗尾續貂般地配上了一句“抱歉,我開玩笑的”。
她的舌頭總會在她沒注意到的時候用一種過於親密的態度去對待白靡,這讓她最近稍稍感覺有些煩惱。
“是嗎,抱歉。”
……話聽起來很正經,聲音聽起來也很誠懇,但是一旦看進對方的眼睛裡——
興奮在那團紅色酒液裡一覽無餘,對方甚至連掩蓋都不想掩蓋一下。
雖然不知道是戳中這人哪個興奮點了,但安可這一刻已經覺得有些寒顫了。
“那看我的也沒關係……”
濕潤的舌頭掃過唇瓣,也不知是主人的有意還是無意。
還沒等安可反應過來,對方便靠了過來,一對纖細的兔耳從發間鑽了出來,搖搖晃晃,仿佛是在等待著被撫摸,白靡彎腰,手臂輕輕搭到她肩膀上,從這個角度,安可甚至可以隱隱約約地看到她後麵毛茸茸縮成一團的尾巴……
“給我回家去!!”
無可忍受的大叫聲響起,伴隨著軟軟的抱枕被砸出的聲音。
屋外車流漸少,早已過了晚高峰的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