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和任務對象僅剩數十米的時候,瀧澤純一雖然累得幾乎脫水,一顆心卻是雀躍的,撲通撲通跳得飛快。
也是這時候,他沒能注意到有個壞心的遊客伸出了一隻腳,擋在了他的前進方向上。
“瀧澤?瀧澤!”降穀零焦急的呼喊漸漸遠去。
處在視角盲區的惡作劇讓瀧澤純一避之不及,即使第一時間調整重心,還是結結實實地摔倒在地。
“啊!發生什麼事了?”鬆鼠驟然麵朝下倒地,嚇得圍觀群眾一陣驚呼。
好在玩偶服夠厚,瀧澤純一沒有感覺到疼痛。他艱難地試圖起身,但是鬆鼠肥碩而粗短的四肢妨礙了他的動作,掙紮半天也隻是從臥躺的姿勢調整為半跪。
請關愛皮套演員,他們真的很辛苦!
瀧澤純一在玩偶服內部直喘氣,大量出汗導致的脫水讓他使不上力氣。他雙手撐著地麵,脖子被玩偶最重的頭部壓迫,估算了自己目前的體能狀況,推斷獨立克服重力做功將是不可能的事情,心中不由得一片悲涼。
第一次任務,就要這麼悲慘地失敗了嗎?
這時,一雙黑色皮靴出現在了瀧澤純一的視野內。複古的造型,精湛的工藝,一看就明白是價值不菲的高端貨。比起出現在遊樂園這種鬼地方,更適合出現在高檔鞋店的古董展示櫃裡。
瀧澤純一努力抬頭,礙於玩偶服的局限,隻能看到皮靴主人長到過腰的銀色長發,和……咳哼,不能細說的部位。
銀色長發美人!
緊接著,瀧澤純一感到自己沉重的身體一輕,視線從地麵抬升到了正常的高度。他怔愣半天,才意識到他被麵前這人直接從地上抱起來了。
懵懂的瀧澤純一回過神,站定之後看向好心人的真容。
銀色長發……
一個長著混血麵孔的英俊男人站在他麵前,為他扶正玩偶服歪掉的腦袋,輕輕拭去不慎沾染的灰塵。
那個詞怎麼形容得來著……刀削麵般的五官?
瀧澤純一的視線從他的頭發轉移到他的臉,又注意到他出眾的身高和拉風的黑色長款大衣,滿腦子被兩個字刷屏:
美人!
“你沒事吧?”美人平靜地問道。
他的嗓音,不像他的發絲那樣輕飄飄,而是低沉悅耳,仿佛是大提琴在奏樂……好吧,他沒有聽過大提琴是什麼音色。
瀧澤純一猛地一個激靈,從美色的可怕誘惑中掙脫,急忙看向任務目標的方向。
沒有人。
“等一下。”
就在他急得想要連忙跑過去查看的時候,突然傳來一陣阻力,原來是他的鬆鼠尾巴被身旁的熱心腸美人拽住了。
瀧澤純一還沒來得及揮淚斷尾,這一耽擱,不知從哪裡湧出數十個警察,將這一片的所有人團團圍住。
“不許動!”
暗歎一聲,任務徹底失敗了。
瀧澤純一在被單獨帶走問詢的時候想起應該聯係降穀零,結果摸遍渾身上下,才發現耳麥和針孔攝像頭不見了。
肯定是在剛才的混亂中脫落了。
“你為什麼盜竊遊樂園財產?”警察審問道。
“我真的是公安,借用玩偶服是任務需要。”瀧澤純一極力試圖說服麵前的警察,“你們可以打電話給我的部門。”
警察將信將疑,吩咐通信員和公安部取得聯絡,片刻之後他帶著懷疑的目光回來,對瀧澤純一不滿道:“簽下這份文件之後你就可以走了。”
瀧澤純一費力地穿著玩偶服起身,抱著鬆鼠腦袋離開。
“記得歸還!”
瀧澤純一以白眼作答。
警方很快宣布這是一起報假警的烏龍事件,見多不怪的東京遊客們沒有驚惶,很快把這個小小插曲拋之腦後,接著愉快的遊樂園之旅。
瀧澤純一慢悠悠地在事發地晃悠,眼睛掃過一個個喜笑顏開的遊客,湛藍的天空和鬱鬱蔥蔥的花草樹木,有種疲憊至極之後的輕鬆。
這次外勤任務是降穀零特意安排給他試手的,那個所謂的任務對象實際上也是公安的人,隻不過是配合演出罷了。所以任務失敗的瀧澤純一隻是有些惆悵……卑微打工人還要多久才能轉正一線?
忽然,眼角的餘光瞟見一抹特彆的銀色。瀧澤純一按捺住砰砰直跳的心臟,快步上前,來到對方身邊。
那人斜倚著噴泉旁的欄杆叼著煙,淡薄的煙霧繚繞在他冷淡的眉眼,墨綠色的眼眸仿佛深邃的湖泊,能夠輕而易舉地吞噬人心。
被蠱惑的瀧澤純一對著銀發美人露出最大的笑容:“你好,我們又見麵了!我想告訴你,遊樂園這個區域禁煙!”
他用鬆鼠爪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還有,我叫瀧澤純一,我想和你交往。”
原來這就是初戀。丘比特射出讓你無法招架的一箭,感覺到傷口的疼痛之前,心中已經滿是甜蜜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