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罪魁禍首(2 / 2)

他明明......明明是在離開槐林鎮的車上了......這是哪裡?

周圍還昏著幾個人,他伸手推了推,昏迷的人被他翻了過來———分明是他上一單的買主一家!

虎背熊腰、凶神惡煞的漢子忽然打了個寒顫,種種恐怖的猜想襲上心頭,他甚至都沒喊醒他旁邊昏迷著的同伴,軟手軟腳,連滾帶爬地向外跑。他經過光滑的門檻時被絆了一腳,人摔出去老遠,掙紮著爬起來後,發現視線裡多了一雙腳———白紙附著竹架,穿著紅色的紙鞋。

他的目光向上移,看到了一個紅色的紙紮人,它彎著腰,頭顱上兩點紅色的眼睛盯著他,忽然180度旋轉倒掛,彎彎的嘴角在上,紅色的眼睛在下,紙紮的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和他眼睛貼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深夜裡傳出來的淒厲尖叫驚醒了塔形承重柱旁邊昏著的四個人,最邊上的中年人睜開了眼,被眼前的環境嚇了一跳:“這是哪兒?”

他旁邊剛從昏迷中醒過來的老人抱著頭疼得直發抖,根本沒聽清他的問題。

中年人又害怕不耐煩地推搡著:“媽!問你話呢!”

“不知道......”額頭磕傷了一大塊的老人隻是不斷的搖頭,“我不知道......”

眼前這環境著實嚇人,中年人又伸腿去踹他旁邊瘦弱乾巴的老頭:“爸!這怎麼回事!”

等他看到旁邊剛醒來另一個中年女人後,他的臉色終於變了:“他們倆不是走了嗎?!”

他們那行有他們那行的規矩,錢貨兩訖,立刻走人,這都走了一天多的人了,怎麼這麼邪門地回來了?!

中年女人也被嚇得不輕:“大哥,你們這鎮上是有什麼古怪嗎?我隻是做點給人結兩姓之好的事,不算傷天害理啊!”

“你問我乾嗎!我又不知道!”中年男人,也就是馮勝,臉上肉眼可見的慌亂,“這是什麼鬼地方啊!”

剛剛被踹了一腳沒吱聲的馮偉開口:“勝子,這裡是舊樓。”

他的話一說完,馮勝的臉色更難看了,從小到大鎮上的人都知道,舊樓就是個古怪不詳的地方,進來的人不是噩夢纏身就是大病一場,從沒見誰討得到好的!

馮勝摸了把額頭,血糊了一手,他心裡又怒又怕———他怎麼會睡著了之後來到這麼個鬼地方!

既然確定了這裡是舊樓,不是什麼沒見過的其他地方,他爬起來想要向門外跑,管他是個什麼情況,先回去了再說!反正離這裡越遠越好!

他沒管自己爸媽,踉踉蹌蹌地朝霧氣盈滿的門外走,還沒走到門檻,他就像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物,一步步向後退,“噗通”一聲摔倒後,又手腳並用地向後爬。

他的麵前一個紅色的紙紮人倒提著兩隻腳踝,從舊樓的門檻那裡一步一步進來,頭顱上是用顏料畫著向上翹的嘴角。

手裡拖著個生死不明活人的紙紮人向前走,白布條和長繩遮擋的陰影裡,緩緩走出另外五個紙紮人,同樣的步伐,同樣的動作,同樣向上咧的嘴角,慢慢地縮小了包圍圈。

四個人被迫靠在了塔形的承重柱上,臉頰旁是拳頭大的、塔身上的黑洞,寒氣從柱子上冒出來,幾乎要將他們凍僵。

他們無路可退,紙紮人卻沒停下腳步,除了那個雙臂沒紅紙的紙紮人,其他紙紮人一人找上一個,抓著他們的肩膀,將用顏料畫著的嘴貼在他們的額頭上。

沾了人血後,紙紮人眼睛位置的紅點似乎更亮了,白紙竹骨好像變成了銅骨鐵架,任憑他們怎麼踢打也不見分毫損壞。

沒有來處的風呼嘯得更厲害了,白布條和麻繩拍打在房梁與牆壁上,越發恐怖。

在這樣的環境下,馮勝第一個崩潰,他對著麵前那張紙紮的簡陋麵孔,涕泗橫流:“我和你無冤無仇,你抓我乾什麼?給我兒子買個媳婦又不是我的主意,是我爸媽的主意!”

“你要抓去抓他們啊!”他大吼大叫,“不要抓我!和我沒有關係!”

“還有旁邊那個女人,那個紙人手裡拖著的男人———”他大喊,“人是他們帶來的!冤有頭債有主!不關我的事!”

他在這裡大喊大叫,抓著他的紙紮人卻隻是歪了下頭,上翹的嘴角更加明顯,明明是不會說話的死物,卻在此時有種無言的嘲諷。

“刺——刺——”

霧氣湧動的門檻外,傳來由遠及近的、雙腳在地麵拖行的聲音。

一雙紅色的婚鞋跨過了門檻,紅嫁衣的衣擺貼著門檻一同滑到舊樓內的石磚上,長長的黑發覆蓋住了新娘的麵門,她每走一步,頭上的釵環便發出低沉的碰撞聲。

她的腳怪異地扭著,在他們驚恐的注視下,一步一步走上前來。

風吹開了她覆麵的長發,露出一張青白的臉。臉上妝容死板,低頭的時候,能看到口中塞滿了米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