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錦垂著腦袋,默默含淚。
雲渺煩不勝煩:“你的情郎早和彆的女子同床共枕,即便哭也哭不回來,倒不如開開心心隨我去齊宮,待我有了天子寵愛,或許能賞賜你一二榮寵。”
如此大庭廣眾之下直言,若是讓旁人聽到,不知會如何想,雲錦拉著她的手小聲嗬道:“妹妹,切勿妄言!”
雲渺甩開她的手:“燕女可不如姐姐這般怯懦!”
說完,又行至薑姒麵前,嗤笑一聲:“非大齊人士,怪不得看著如此小家子氣。”
薑姒低眉順眼:“是是是,王姬說得是。”
以往用慣此招對付趙王後和戲弄她的公子王姬,故此用起來得心應手。
雲渺觀其身側隻有一男一女,身著倒是華貴,想起父王母後的叮囑,便揚起高傲的臉:“今日本王姬心情不錯,若是下次再有此事,定不饒你。”
“王姬仁慈。”
雲渺哼了一聲,甩袖而去,隻是在路過一人時……她猛地打了個激靈。
此人整張臉隱匿在黑暗中,眼神卻異常冰冷,看向她,與草原上的狼王看囊中之物無二。
不過是一介奴才而已,她可是堂堂王姬,想至此,雲渺挺起胸膛,大步而去。
自見到雲渺起,如月便為其捏了一把汗,上一個對王上出言不遜的人,已經被扒皮抽筋掛在城牆之上。
王上對王姬珍愛程度可見一斑,他都不曾對王姬如此說過話,更何況區區的燕國二王姬,怕是已經為她尋了個好的死法。
經此一事,薑姒更顯疲累:“回吧。”
“王姬……就這樣算了?”
不這樣算了又如何?
她一個區區的假王姬,小心謹慎才是生存之道。
薑姒不願為此等小事煩擾:“周內官行了一路,去歇息便是。”
再醒來已是第二日,彼時陽光大好,薑姒也恢複了往日的模樣。
自幼便是如此,哪怕遇到再不好的事,睡一覺便好了。
如月推門而入,麵露喜色:“王姬醒了?今日天晴,不少人都往戈淵溫泉而去。
聽聞泡一次戈淵溫泉可解百病,若是溫泉真有此功效,也可解王姬內患。”
透過窗縫確實看到不少馬車離去,其中就包括昨日見到的燕國二位王姬。
有她們在,薑姒還是不去湊熱鬨:“今日先在驛館歇息。”
“奴婢服侍王姬更衣。”
薑姒遲疑片刻才問:“周內官……”
她昨日一聽到周暮春之言,心中不免憋了一口怒火。
原以為和周暮春相處數日,多多少少有幾分情誼在,不曾想他如此對待自己,竟是依天子所言。
隻是……日後入了齊宮還要仰仗他,而她昨日態度不好,若是惹惱了人,得不償失。
如月含笑:“周內官知曉王姬定好奇戈淵城的吃食,一早便去買了,至今還未歸。”
“……如月,周內官昨日可有生氣?”
“無恙!”
片刻如月又道:“奴婢知曉王姬為何憂心。要奴婢說王姬遠比明珠王姬貌美,入了齊宮,天子定欣喜若狂,哪怕日後此事敗漏,天子也絕不忍心負王姬。”
以貌取人原就不可取,一如母親,趙王見其貌美而奪之,寵愛幾日便扔在後宮不聞不問,這些年她和母親過得水深火熱,趙王看在眼裡,卻無動於衷。
更枉論齊天子。
天下那麼多好顏色,她又算得了什麼。
薑姒一笑了之:“你我同舟共濟,自得相互依靠。”
榮辱與共,若她死,如月也活不了。
至於孫媼,她本就不作他想。
如月撲通跪地,淚眼婆娑的望著她:“奴婢定拚死保護王姬。”
薑姒將她拉起:“你我二人入了齊宮,唯一能依靠之人便是周內官,往後我不會再如昨日般待他。”
“諾。”
彼時,周暮春剛買完吃食歸來,見主仆二人此狀,眼神掠過一抹深意,很快堆起笑:“王姬可一一試吃,若喜歡,奴才可學了方子,日後做與王姬吃。”
見其手背凍得通紅,薑姒含笑:“多謝周內官。”
周暮春將衣袖半遮半掩住手背,眼角眉梢掛著笑:“王姬不必客氣。”
吃食太多,薑姒隻吃了幾樣便飽腹:“實在辜負周內官心意。”
周暮春勾唇:“能得王姬一品,乃此物之幸。”
外頭陽光明媚,薑姒經不住周暮春勸說,隻好隨其去外頭閒逛。
戈淵城據說已有千年,一直為齊國要塞之地,數百年間戰爭不斷,此地卻從未被割走。
遠遠看去,幾丈高的城樓上重衛把守,城牆之上的齊國旗幟隨風飄舞,讓人不禁看迷了眼。
周暮春單手背在身後:“王姬,可想去城樓一觀?”
此等重地,她一個還未入宮的姬妾自然不可行。
驀地,薑姒側頭望他:“這亦是天子允可?”
周暮春並未回答,而是問了另外一個問題:“王姬不喜……天子?”